教导主任终于看到了我手中的那截残破的报纸，轻轻地送一口气，态度更加缓和一些：“这间屋子学生不能进来……没事了，是不是还没有吃饭？回去吃吧。”说完，起身跟另一个老师陪我一起走出了那间我几经进出的屋子。

身后，有他俩的切切察察。

我心里知道，他们肯定在议论着我的盗窃行为，说不定，还能向爸爸告状……想到这里，我开始毛骨悚然，想起来离家时那双如电的眼神。

回到家，爸爸已经吃过饭，正在院子里收拾一些破木头。

妈妈似乎心急如焚，连声催促我赶快吃饭。“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爸爸看样子终于忍不住脱口开始我最怕的质问了。

“呒……我拿了一张旧报纸，被老师要回去了……我……喜欢那上面的漫画……”

“喜欢？喜欢就可以拿回家，是吗？”

起风了，沙尘掠过我的眼睑，让我的眼发涩难忍。

揉眼的瞬间，我看到妈妈朝爸爸直使眼色，随后过来拉我进屋——我更加怯生生的要跟着妈妈逃离那可怕的院子。

“你给我站住！”丝毫都没有回旋的余地，声音里我分明看到了那锐利的让人发抖的眼神。

我连忙停了下来，静静的，犹如一个孤苦伶仃的无所依傍的人眼睁睁迎接暴风雨的来临。

“你给我说啊！”紧接着“啪”一记耳光在我的脸上响亮地响起，眼前金星顿时涌现。

我赶紧捂住火辣辣的脸，感觉鼻子里有东西流出来。

伸手一摸——鼻子出血了，我抬眼直视着爸爸愤怒的脸，一动不动等着随后要发生的事情。

爸爸重新举起的手在半空停了下来，但是依然用很严厉的语气质问着我。

我没有去回答爸爸的质问，随后将手上的鲜血擦到了墙上，复又去擦拭继续出血的鼻子。

妈妈惊呼着从屋里飞出来，将我护在她的身后，朝爸爸怒视。

从躲在妈妈身后的那一刻开始，我的眼泪下来了。很快就哽咽起来：“我……只是……拿……一张……破报纸……用得着……这样吗……”

“你说什么？兔崽子，我砸死你！”爸爸升级了他的愤怒，先前看我鼻子出血的惊讶，终于被激起的愤怒掩盖了。

妈妈连忙拉我进屋，把门关上，院子里剩下一个怒不可遏的爸爸。

当妈妈把我鼻子的血止住，我重新被爸爸喊到院子里，站在那里接受他的训斥，看到墙壁上有我夸张地划出来的血迹，我没有再哭，依旧静静地站着，低着头，不去看那张肯定变了形的脸。

这样的僵持终于被教导主任和那老师的到来给打破了。

爸爸语气平缓地把他俩领进屋说话去了，院子里“罚站”的我也终于获得了自由。

我不进屋，索性就地坐下，看远处梧桐树上有大蛾在飞。

“就知道老韦的脾气，肯定饶不了孩子……”

“不管孩子的事……，……那12块钱是赵**的儿子拿走了……”

我这才想起他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神色很是慌张。

后来在村子里的小树林遇到赵同学，他依旧是乐呵呵的跟我说话，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再后来，教导主任成了我的物理老师，那陪同一起的老师也成了教导主任，还担任了我的数学课，而且我还认识了他三个女儿中的两个。（完/“碎片”仍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