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  水  感  怀

文/韦步峰

当把两桶水从车上卸下来的时候，心里就开始打颤了，圆溜溜的两桶水，静静地立在那里，一副万事俱备只欠上楼的样子。自觉这种想法滑稽可笑，但毕竟还是要让它们上楼——是期待也罢，是等候也罢，还是冷冷的嘲笑，这些都不能成为我不搬它们上楼的理由。

暗暗的心里发憷，它们本身的重量并不是很大，我最担心的就是那水桶的口。那肥胖的桶的身躯突然紧缩成“把儿”的位置，如果干燥能用上力气，到也不感觉吃力，可现在，我看到了运送的时候水桶的口儿有水流出，此刻已经是湿乎乎的了。记得有一次，提这样的水桶上楼，还把左手累的不轻，隐隐作痛了半个多星期。

我不能看着它们安静在楼下，想找一块抹布处理，可周围干净的要命，而且我就是找到了抹布，也绝不会用沾染了不知道多少脏东西的抹布去擦那水桶的口儿的，这转悠的时间似乎也是积蓄体力，更确切地说是把大部分的力气开始集中到手上。一咬牙，稳稳抓住两桶水，快步上楼梯了。

两桶水在我手里提着转了几道楼梯，它们下坠的功夫着实了得，还没有到2楼，就感觉水桶有下滑的迹象。而且，是包装桶口的塑料封套开始跟桶口儿分离。脚上，腿上的力气还是那样，我使劲加大了手抓水桶的力气，似乎止住了封套下滑的势头，可手腕开始隐隐发酸。

这水桶口儿要是外口再粗一点就好了，那时候就能更加用上力气了。正想着，猛然看到了4楼那家门口的鞋垫子了。是4楼吗？不会吧，才过2楼啊，可那鞋垫子我认识，而且三楼那家也没有鞋垫子。果然是4楼，没错了。费力的我还是终于有时间和力气抬起头来看清除那高高的门旁的“4楼”字样。心里有萌生出对自己的钦佩之情来了，没想到这一次竟然一鼓作气了这么久，只要我轻轻一个转身，那两桶水就到了我自己家的门口了……就要在拐弯的最后那个楼梯蹬子还没有迈上去的一刹那，我还是决定要先放下那两桶水：不放白不放，干什么这么辛苦呢？就是歇息一会儿也能顺利地把水拿回家啊，真的没有必要那么劳累，况且手腕发酸的感觉真是令人难受。瞬间的意念顷刻被胳膊落到了实处，急不可耐的，两桶水放在了楼梯拐弯处。

转过头，家门口就在眼前，可我还是使劲喘了几口气，活动活动臂膊，然后一本正经地抓起那被我一鼓作气就快要提到家的两桶水，几个箭步，冲到了门口。放下水桶，直起腰，很坦然地摁响了门铃，其实我自己口袋里有钥匙。

开门的当然是儿子。他没说话，紧急躲避到一边，让手提两桶水的我，横着进了门，然后他又钻到我的身后，去关上了厚重的铁门。儿子的眼神我不看也知道，那又是一种钦佩吧。肯定暗暗赞叹他的爸爸有力气了吧。要知道，我跟儿子这么大年纪的时候，早已经承担起来挑家里的日常饮用水的大部分劳动工作。每天下午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掀开水缸盖子，看看里面的水位，然后再决定是不是出门去挑水。而十有八九会哗啦呼拉地挑着一担厚重的铁皮的水桶走出家门。然后又是艰难地几乎是拱着腰，咬着牙挑了一担澄澈的水回来，当把两桶水很迅猛地倾泻到水缸里的时候，一身的轻松，正如此刻进门之后，马上换好了鞋子，再把两桶水摆放到饮水机的位置的我一样的轻松。

水桶安置上了饮水机，尽管我不是很口渴，我还是马上找来水杯子，接上满满一杯，倾泻到肚子里，感受这份新鲜的清凉，这或许是小时候挑水养成的习惯吧。关上了门的儿子，进了他的卧室，似乎并没有他这个年纪的我当年的感受，也许在到了我的年龄的他也不会有我此刻的感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