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印象——看秧歌

文/韦步峰

久违村子里的秧歌，感觉没有了印象也激发不出内心的向往。他们嚷着要去看秧歌的时候，我拒绝了，他们百般央求未果后竟然派出8岁的小侄女来“做工作”，推脱不掉，便穿了羽绒服随他们出了门。

对于秧歌的感觉，总来自小时候的印记。那时候群众文化形式单一，遇到春节这样喜庆的节日，人们自然向往这种欢快的娱乐形式。于是，每年正月里，村子中央的广场上便聚集了几乎所有的老百姓。他们密密围着秧歌场，水泄不通，内圈的坐地上，再往外坐凳子，再往外坐高凳子或者站着，最外圈的观众就站在高高的凳子上了，甚至秧歌场周围的高墙上都坐满了人。黑压压的观众围着的是随锣鼓点扭动身躯而牵动人心的秧歌队。

秧歌队的跑场很好看，人们乐此不彼地观望的有百分之九十是冲跑场来的。队员们各式各样的打扮真的是很有意思：有媒婆、恶棍、唐僧师徒四人、骑驴的、挑担子的……仿佛生活中的角色一应俱全。而小时候我最喜欢看的是嬉皮笑脸的疯婆子和右手浮尘左手令旗的大夫。喜欢疯婆子是因为她动作的滑稽可笑，而大夫的控制全场的权力也令我羡慕不已。很小的我们，总能想尽一切办法钻到秧歌场最里面，通过“强行突破”和“渗透”方式达到目的——当时我也就是儿子和小侄女的年龄。

此时的秧歌场上零零碎碎游荡着几十个人——在等待着秧歌的开场。我们一行四人也抢占了有利位置做好了准备，不停地朝向秧歌队来处张望。

随着锣鼓的响起，秧歌队终于出场了，花花绿绿的服装，奇形怪状的打扮，引来不少观望者的眼光。长长的秧歌队在广场上围了一个不小的圈子，舞起来，跳起来了。

远观，很容易就能分出秧歌队成员的组成阵容，共有四部分：前面的是五花八门着装的丑角；还有身着绿衣的挥舞绸缎行进的彩绸队——就像过去“忠字舞”；接下来是穿红的扇子美女队和黄衫的腰鼓队。踏着鼓点，他们不停地扭动起来，忽而转身，忽而跳越，还有挤眉弄眼的面部舞蹈。

记忆里最深刻的是我小时候看到过的疯婆子，由我的同村的哥哥扮演，蓬松的头发束在脑后，脸上是一个大大的猪皮痣和嘴唇上白红相间的颜料，手里拿着棒槌。“她”是秧歌场上的焦点人物，紧跟在大夫的身后，跟她“遭遇”的人总能从她的眼神里得到调皮的快乐……而围观者也总能在她滑稽的表演里哄堂大笑。眼前的疯婆子似乎安静了许多，那些疯的成分也懈怠了，挥动的棒追和芭蕉扇随着鼓点起落，让我更有精力和时间去关注其他的成员：有乘坐龙舟和骑驴的小媳妇，还有“步履艰难”跳着胆子的挑夫，也有身穿长衫，带着礼帽，脸上涂满白色颜料的“坏蛋”……按照大夫的指引不断行进。

作为看秧歌，乐队也是重要的看点之一，由7、8人组成：有锣鼓、铙钹和唢呐。配合起来，节奏感很强。小时候，也曾跟随秧歌队穿街过巷，始终离不开的就是锣鼓家什，在孩子眼里，这往往是秧歌的灵魂，是孩子关注的焦点。而此时，敲打锣鼓的成员也因为长时间的劳累，有的早已经脱了外面的羽绒服了。鼓点在循环往复，唢呐声声，大鼓轰鸣，整个广场上锣鼓喧天，色彩流转。不知不觉中，围观的人群已经扩大到300多人了。他们或者凝神关注，或者交头接耳，或者轰然笑几声……

较之于儿时的记忆，已然冷清了许多，我担心这会伤害卖力演出的人的热情。每当他们将节奏慢下来的时候，总会有这样的担心，紧接着快节奏之后的酣畅淋漓就又把记忆带回到了儿时。

我承认，我是在搜寻我的记忆，真正热衷的并不是眼前的扭动的秧歌队，而是借此在记忆的深海里撷取那份久违的感觉。童年的影子退色了，然而那份属于童年的从观看秧歌中获取的记忆，竟然如此清晰。看来，很多事情并不是在脑海中消失，而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再现。

我真的要感谢他们的邀请，让我有了儿时记忆的回忆。有时候，回忆真的是一笔财富，尤其是在若干年之后的时光里，回想起当年的美好。

——尘封的记忆唤醒往日的美好，这可能就是春节带给我的又一种独特的感受吧。

2008-2-7（农历正月初一）20：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