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医院静悄悄地,临床患者发出来的阵阵均匀的鼾声让我知道夜已经很深了,医院外公路上奔驰而过的汽车的充气声格外的振耳发聩,其中还夹杂着摩托车的轰鸣。除此而外,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沉睡的呼吸,而我不能休息——有病号等着我看护——点滴挂上去已经30分钟,看看液体下落的阵势,非要2个小时的样子。
妻艰难地在翻着身体,长时间的一个姿势已经使她难受至极,更何况还有病痛的折磨。我敲几键盘的声响尽量轻轻,但还是被耳尖的她发出不满的声音。
她是今天住院的。10几天来的头晕的折磨,让她早已经失去了往日里的主见,在西医和中医之间徘徊很久之后,最后还是在西医的建议下,被我硬逼着住院。我知道,这对她来说是万不得已——她最怕的就是住院,在我记忆里,她除了因为生产住进医院,平时就连打针都少得微乎其微。还记得,最近的医治头晕她在急诊室挂点滴抓住我的手的表情,那是一种凄楚,更是一种无奈,眼巴巴看着我,那意思我最清楚。
我也曾想过替她承受这疼痛——我不怕肉体的痛楚——但世界上真的有很多东西是不能替代的,正如这疾病。妻的手上被透明的塑料胶布包裹着一个据说可以连续使用输液针头,针头的背面连结着缓慢嘀嗒的输液瓶。上午住进来到现在,已经有大小不一的6瓶液体滴进她的躯体。而此刻的她依然嚷着难受,说不喜欢住在医院,想回家。
我反复征询值班医生,询问疼痛加重的理由,尽管医生们解释的很耐心也很专业,但是我丝毫不感兴趣多少,因为在他们的回答中没有我希望的答案。我们都没有办法,剩下的只有等待,我期待着熟睡醒来的妻子能够对我说一句“感觉好多了”的话。也许,就在明天,她醒来的时候。

整个医院都在熟睡,病房的一张空床上躺着一位看上去70多岁的陪床者。他很热心肠,今天下午我因为去了单位而没有人照顾正在输液的妻子,是他一趟趟催促着护士来病房的。而我也眼见一个护士因为一个没有人陪床的男病号因为要上厕所而向他求助,他欣然前往的举动。出于感激也出于敬重,我从家里带来一桶清茶,让妻子给了他。
现在他一个人躺在空着的病床上,正翻了一个身,向我这边看过来,一张布满周围的脸上朦胧着睡意……她的妻子在一阵阵酣睡,据说也是跟我妻子患有相同的病症。见到他们的这一天来,始终没有年轻一点的人前来看望他们,或许他们的子女正在外地,或许鉴于病情不需要儿女来照顾……都不得而知,我也没有问。只是在跟妻儿一起分吃从家里带来的月饼的时候,我看到他们的桌子上没有,而今天是中秋节。
本应该回老家跟父母一起吃月饼,但是因为这突发的“事件”只好作罢。心里总感觉空牢牢的——在我的记忆里,几乎所有的中秋节都是在父母身旁度过的,我至今仍怀想那用刀切开来的月饼的馨香和甜美。
今晚没有圆月,因为乌云的密布,我们这里的人们没有在今夜赏到如盘的月亮,但在我心中,透过密密的树叶的那个大大的银色的月亮此刻正挂在我的心上。儿子、妻子和我在病房的床头我们分吃了一个圆圆的月饼。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