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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艺术展
荆 歌
我们(左一是我)
五月,苏州宝丰堂画廊举办了“浮生六记”六人水墨小品展。六个人里面,只有陈如冬和夏回是职业画家。车前子、陶文瑜和我,正经的身份是作家,写字画画儿对我们三个来说,只是玩票。而张海华,则是一位室内设计师。这六个人是如何搞到一起的,总得给出个理由。而理由很充分也很可疑:文人书画。到底什么是文人书画?这个问题不能不思考,但往往又是越想越糊涂的。文人写的字画的画,是不是就是文人书画呢?这还真不好说。这比不得家禽,鸡生出来的肯定是鸡蛋;而鸭子再怎么学鸡叫,生出来的也只能是鸭蛋。文人书画也许只是讲究一种精神吧,比较少匠气,不拘泥于技法和传统,更多率性、灵性和真性情。
其实我们六个人扎成堆,更是因为经常在一起吃喝玩乐。而对于自命不凡的人来说,吃喝玩乐也是能够有文化的。当然我们确实有点文化。因此某一天,就在宝丰堂主谢峰的鼓动下,决定办一个书画展。这个展览,就是“浮生六记”六人水墨小品展。
展览开幕的那天晚上,来的人比较多,其中包括很多苏州书画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家对这个水墨展的总体评价是:很新鲜,很特别。这个评价其实是很暧昧的,它可以让人有崇高伟大的错觉,也可以理解为,它是业余的、不正宗的、不入主流的,甚至是带有些许玩乐和捣蛋性质的。
不管是怎样的理解,“很新鲜很特别”,毕竟给这次展览定了性。无论是形式还是内容,它都呈现了别样的景致——与人们通常所见到的书画不太一样。这种不一样,既可能是未入规矩的稚拙,也可以是超越了规矩之后的真与朴。它较多顽皮,较多任性,较多自由,更注重自我和性灵,更讲究笔墨意趣,不在乎规矩方圆,不在乎败笔和破绽,当然也不在乎白眼。正因为不在乎,所以更自由。也许,正是由于这份真诚和自由,才让它弥漫出一股清新自如、放浪形骸的气息,才使得它能够突破技术的框框,传达出令人感动的信息。
我在画册上签名
苏州是一个有着深厚文化积淀的城市,但是当下的艺术空气,却多少显得有些沉闷。而这种沉闷,与我们活跃而自由的传统,是很不相符的。宝丰堂六月推出的“紧急集合——汶川大地震对六个艺术家的影响”现代艺术展,更是对沉闷的艺术现状表达了一种不满。
这个装置艺术展,模拟了地震现场的狼藉与不堪:幽暗的烛光下,到处是倒坍、破碎的景象。策展人车前子和夏回说,它首先要表达的是,艺术家对于灾难的反映,应该是迅速及时的。同时,大灾激发了人们强烈的集体意识,这一点,也是展览所要重点表达的。
“紧急集合”的六位艺术家是:作家车前子、摄影家祁金平、画家夏回、篆刻家兼文化经纪人谢峰、画家徐思方、画家姚永强。这个装置艺术展,吸引了很多热爱艺术的人士前来观摩。观摩者被要求七人一组进入封闭的展厅,这样做是为了保证展厅内空寂肃穆的效果。没有灯光,只有零星的烛光。倾倒的桌椅,破碎的玻璃和卫生洁具,跌落在地的镜框、照片、照相机,散落的经书,表现直升机营救的巨幅水墨画,血手印……尽管我以为,这些都还不够,逼真地模拟地震现场,与真正的地震灾区的惨烈相比,毕竟还是很轻很轻,并且,突发性的灾难,在艺术家心灵上引起的震憾,是应该有更独特更复杂丰富的艺术语言来表达。但是,我还是认为,这个展览,对我们城市的意义是非常重大的。
意义之一,是将艺术与当下生活的距离拉近了。民族的灾难,在瞬间,刺痛了艺术的良心,沸腾起艺术家的热血。而且表达痛感的手段,不是旁观的、遥观的、隔岸的。仿佛来到了现场。这种表达,是深刻的、丰富的、多指向的。其中夏回的一件作品特别引起我的注意:散落一地的佛经,给人以十分复杂的感受和思考:神与人,人与自然,渺小与庇护,精神的永恒与肉体的脆弱。
意义之二,就是这样的展览,在苏州,恐怕是前所未有。它本身就像是一场地震,将四平八稳的艺术生活摇动,观念、惰性、习惯、狭隘、保守、排他,甚至安全感,都在大地无情的晃动之下动摇了。在毁坏的同时,必定有一些宝贵的东西正在悄悄复苏和回归。事实也正是如此,许多参观者的感受都是:很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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