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三峡行之：土司城

朱晓玲

一

我们游历恩施土司城的那天，天公不是很作美，淅淅沥沥地下起了不小的雨。还起了风。然而，风雨怎能阻止得了游人的盎然游兴哩。乘载我们的大巴在土司城脚下一个沆沆洼洼、全是裸露的碎石子的停车场刚停下，没有谁顾及到天在下雨，大家义无反顾地纷纷下车。下车后，一个个撑起红红绿绿大大小小的雨伞，如移动的蘑菇般，冒雨跟随导游朝依林木葱笼青翠、风光旖旎的玄武山、傍唐崖河而建的土司城，拾陡峭、蜿蜓、狭窄的台级而上。

位于湖北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咸丰（为何用皇帝名字命名县名？因没查到相关资料，不得而知）县唐崖镇，有着悠久历史的“土司城”，于2015年7月，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德国波恩举行的第39届世界遗产委员会会议上，例为《世界遗产名录》。从此更是名扬天下。海内外游客无不慕名而来。

我们游历“土司城”的这天，由沿路熙熙攘攘的游客嘈嘈杂杂的交谈中获知，有的是由湖南岳阳来的有的是由北京来的有的是由河南开封来的有的是由山西晋城来的等等，而我们，我们就是湖北本土的游客啰。嘿嘿……

由相关资料获知，始建于“元朝至正十五年（1355年）的土司制，其实是沿袭了唐朝时期的“羁縻制度”。或者换句话说：“‘土司制度’是唐朝时期‘羁縻制度’的延续”。“土司制”历经元、明、清三个朝代。鼎盛于明天启年间，废止于清雍正十三年（1735）的‘改土归流。’”“改土归流”的政体改革涉及范围甚广。云、贵、广西、青海、湖北、湖南、四川、新疆等省边锤都是“改土归流”的范畴。涉及的少数民族也是众多，如壮族、彝族、苗族、哈尼族、布依族、侗族、瑶族、水族等等。

所谓“改土归流”是边远地区土家族、苗族、壮族、彝族等少数民族曾经的地方“土司”管理制改为“朝庭”派官管理制的简称。其意为：中央政府对原居少数民族的“土司”管理制，改革为朝庭选派官员管理制。“改土归流”制度的建立，是在“欲安民必先制夷，欲制夷必改土归流”等一系列政体改革措施基础上，废除了“势力猖獗，有事诸省相互推诿，治理不易深入”的落后、腐朽、阻碍社会发展的“土司”管理制，从而“减少了叛乱因素，促进了生产力的解放”和发展，强化中央政府对西域边陲及少数民族地区的统治。又因朝廷选派的官员有“一定任期，非世袭、非土著、可调动、流动性大”等特性，故谓之“流官”。“土司”：即原居少数民族首领。其地位世代相袭，谓之“以土官治土民”。“土司”制度下的土地和人民，都归“土司”世袭所有。百姓是没有自己土地的，世代为奴。“土司”，除了不能称帝之外，所有荣华富贵享尽。他们“各自形成一个个势力范围。司法、财政、行政、兵事都是自治的”，且“掌握一切生杀大权”，权倾一方，是名副其实的“土皇帝”。

湖北恩施土家族的“土司”建制机构，和全国各地“土司”制一样，经历了从初建到旺盛到衰败置至消亡的漫长过程。建制之初的元代，恩施土家族地区设有29个“土司”。历史更迭到明代，“土司”发展到了31个。这是自元朝“土司”建制以来，最为鼎盛时期。而到清代，则萎缩到了20个“土司”及至消亡。清朝时期“土司”的萎缩、衰亡，无疑是因雍正年间推行大规模的“改土归流”政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清朝中央政府为了发展边疆地区及偏远少数民族地区经济，为内地大量人才和经济得以迁徙、投入到边远山区创造条件，从根本上改变边陲及偏远山区落后、封闭的状况，对诸多封闭、落后、阻碍偏远地区经济发展，各自为政的“土司”制，进行刮骨疗毒式的改革所至。朝延选派的“流官”逐步取代了“对朝廷叛服无常”的“土司”。随着土著“土司”权力的日益削减，曾经辉煌如宫殿的大小“土司城”，也就自然而然逐尽消亡在历史长河之中。即便我们现在浏览观光、座落于恩施咸丰县唐崖镇的“土司庄园”建筑群，也曾毁于一旦。这座呈现在世人面前，霸气、彪悍、恢宏不减当年的“土司城”，则是恩施州政府为了彰显土家族历史文化，发展旅游业，于1998年投资重建的仿古建筑。于2002年建成面向海内外游客开放。

二

这座承载土家族历史文化，再现土家族古老建筑艺术之美的“土司城”，占地面积74万平方米。其仿古建筑有古色古香、宏伟气派、工艺精良的门楼、侗族风雨桥、廪君祠、校场、土家族民居、土司王宫（九进堂）、城墙、钟楼、鼓楼、百花园、白虎雕像、卧虎铁桥、听涛茶楼、民族艺苑、依蜿蜒绵长的山势而建的城墙等12个景区30余个景点。真可谓移步换景。所到之处仿古建筑风格古朴、雕甍绣槛，且每个景点各具特色、风格迥异。无不使游人留连忘返。而最为宏伟、精致，最具民族特色的建筑，我以为莫过于呈纵向层台递进式布局的“土司王宫”——九进堂了。这座仿古建筑集土家族传统人文智慧、古典文化、建筑美学之大成，将传统的土家吊脚楼、摆手堂、官言堂、书院及月台、戏楼等建筑融为一体。其雕栏玉砌、其华贵、古朴、典雅、峥嵘是不言而喻了。

九进堂的总建筑面积4300平方米；高99.9米；宽29、9米；有333个柱础(恩施称磉墩)；有结构精良、图案万像、镂空雕花、质感细腻的门333道、窗90个。最为令人叹为观止的是，这些繁博的原木建筑每个构件接点，全是由心灵手巧的工匠们使用精湛的榫卯工艺相衔接而构成。你在整个九进堂建筑中看不见一钉一铆。

九进堂二楼的“戏楼”，最是游人集中人潮涌动的地方。因为在“戏楼”，每天有多场原汁原味土家族歌舞的精彩表演。游客由极具民族特色的演出中，多多少少可以窥得一些土家族源渊的历史文化及淳厚、质朴、浓郁、原生态的民俗民风风情。如古老的狩猎舞、农事舞、生活舞、摆手舞、舍巴歌、哭嫁、对山歌、打溜子、毛古斯、铜铃舞，情歌等等。

观看完演出，意犹末尽的游人，继续前往三进堂四进堂五进堂六进堂七进堂八进堂九进堂等圣景游览观光。当你登高站在九进堂最高层，举目望去，你惊叹于绿荫翠屏环绕的白墙青瓦，飞檐翘角、错落有致、层层递进的九进堂精湛的建筑艺术之灵秀之气魄之古典，不禁心中涌起“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之慨叹。透过这巍峨、古朴的建筑群落，穿过沧桑岁月，你似看到数百年前，土司城和它的一代代世袭主人们，是何等辉煌、肃穆、威严，盛气凌人、唯我独尊、权倾一方、一言九鼎、门前车马喧。同时，你不禁疑问：这座承载着土家族传统人文文化、建筑风貌，被古时人称之为“土皇帝宫殿”的土司城，被时光之水淹埋了多少鲜为人知的爱恨情仇、不思量自难忘的人间悲喜离合故事；刀光剑影、腥风血雨、白刃相接、战鼓雷鸣、烽火连天的战斗史实呢？作为现代人的我们，作为游历者的我们，永远不得而知……

三

是的，土司城还是有传统意义上的残垣断壁遗存建筑的。

行走在残败的土司城遗存建筑张王庙、荆南雄镇石牌坊（明熹宗朱由校皇帝御赐的功德碑坊。镇城之宝）、衙署、大寺堂、土司墓、采石场、营房、桥上桥、街巷、古木遮天的院落、建在山峰之巅、蜿蜒如蛇的古城墙等等烙印着历史风霜雪雨瘢痕的遗迹之中，你依稀听到明天启年间土司王覃鼎奉命出征，率领土家军队为朝廷征战的震天战鼓、飘扬的猎猎旌旗，奔腾的马蹄声声；你似看到，为迎接英雄的凯旋，万人空巷，万炮齐鸣的动人场景；你更感叹于人生易老天难老的生命之沧桑短暂如露珠，时光流逝的无情。流逝的时光无情地将曾经的辉煌、霸气、雍容华贵，演绎为今天供后来人拜访、探寻的历史遗痕。而它们的主人，无论曾经多么光耀、骁勇，终是抵不过时间的洗礼，早已随了时光的流逝，化作一粒尘埃消逝在历中江河的深处，了无踪影。

生命啊，相对于宇宙，其实就是一颗流星，稍纵即逝……

更感叹于古时人对大自然、山川、河流、幽静的崇尚甚至依赖，是生长在骨子里面的信仰吧？恩施唐崖“土司城”，无疑是古时一个地方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也是统治者——土司的绝对权力机构。然而，就是这个统治者的绝对权力机构，不是建在与外面世界联系密切的闹市，而是建在远离闹市的崇山峻岭之中。难道当时的统治者，仅仅是为了饱赏：“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绝世美景么？我以为不尽其然。又想，古时权贵选择隐居高山峻岭，或许是生活在战乱频繁的古时代人，除了崇赏大自然之外，更是利用险峻的山峰寻求对生命的一种天然保护吧？毕竟古人早有云：“一人守隘，而千人弗敢过也。”

对此，仅是我的一点思考，不一定对。毕竟我们与古人相距千百年，我们对古人的生活习性，思维方式，人文素养，只能是揣度、探讨，而不能定论，是也。

好了，不继续揣度，在此打住。

注：

1、所有图片均出自本博主之手。拍摄水平欠佳，多多包涵！

2、天气凉快了，我的惰性也该收收了。真是说不出口，找了一个牵强附会的理由“天气炎热”，玩了一个夏天。现在天气凉快了，再有什么理由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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