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就娶你

朱晓玲

                                              清凉寨的秋天（图片由本博主拍摄于2018年）

 因为，另一个一心想娶媳妇的琬珠，立马发话了：“唉，这是没法子的事情呀，谁让我们穷呢？谁让她投胎到我们这种穷苦人家哩。投胎到穷苦人家，受苦受难不就是家常便饭的事了么？再说了，妮儿虽然辍学不能读书，可是我们帮她找了个富裕的婆家呀。找个好婆家比读书强百倍哩。女人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嫁个有钱的男人，才是一生的依靠哩。”这个一心想娶媳妇进门的琬珠，在黑暗中，默然地左想右想劝慰了自己一番后，终是把心中的痛和对妮子的歉疚，想得消退了一大半。心情也随之平缓了许多。

心情平缓了许多的琬珠，一改刚才的焦躁脾气，声音也柔和了许多。她柔声细语地对躺在自己臂弯中的妮子说：“妮儿呀，你也别怪妈心狠不让你去上学。我就是同意你去上这最后一次学，半天的时间，三节课，你又能学到什么呢？我说你呀，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就不要再提上学不上学的事了，好不好？你马上就要做大人了（这段时间：“你马上就要做大人了”这句话，几乎成了琬珠的口头禅。），就得有个大人的样子噻，不能什么事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对即将出嫁的女儿怀有极其复杂心情的琬珠，压低声音耐心地劝说着女儿。她实在害怕妮子到学校后，被同学们七言八语一撺掇，好不容易稳定了的情绪，又生波动。当然，她的这种担心，也绝不是空穴来风。沈媒婆早就提醒过她：“不要让妮子再去上学了。”沈媒婆说：“女孩子书读得越多，心就越野，越不安份。”沈媒婆还对她讲过一件事，说是去年她介绍的一门婚事，到结婚的那天，男方来娶亲时，到处找不到新娘。

“哟，还有这样的事啊？”心头莫名一紧的琬珠吃惊地问：“后来找到了没有啊？”

“到哪儿去找呀？那个女孩子在出阁的那天一大早，偷偷溜出家门，跟她们隔壁村的肖木匠跑了。”沈媒婆夸张地拍了拍巴掌说：“男方可是把我骂死了哟。”

“哪怎么能怪你呢？”

“别人家钱用出去了，人却跑了。”沈媒婆唉声叹气地说：“我是媒人，别人不找我出气找谁呀？”

“哦，那倒也是哦。这样不吉利的事，搁在谁家身上也受不了。别人肯定要找媒人扯皮。”琬珠迷惑地望着沈媒婆富态的脸庞，讷讷说。心中却在不悦地暗想：你在我面前说这些无油无盐的话，是什么意思哟？

 “不过，男方也没饶过女方噻。来接亲的人，把女方家里砸得稀巴烂，把女方办的嫁妆全都抢走了不说，还要女方把彩礼钱都退了。不然，我怎么会一再嘱咐你，要你看紧你家妮子哩。”果然，沈媒婆终是把话绕到妮子身上，狡黠地说。

“嗯，我家妮子，”琬珠很是不悦地说：“我家妮子你放心好了，她才不会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哩。”

“哪可说不准嘞。”沈媒婆说：“地洼村那个女孩子，平日看上去还不是蛮听话、蛮本份的。可是，临了，到结婚的那天早上，她到底还是跟野男人跑了，不是。”

“后来找到了没有噻？”

“哼，”沈媒婆由鼻腔里“哼”了一声，道：“找个鬼哟。她跟别个男人私奔了，你到哪儿去找？现在生死都不明。她妈是怕出事，是一直看得蛮紧的，恨不得把她系在裤腰带上。天天晚上和她一起睡的，就那天早上起来给客人做早饭，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她女儿就跑了。她妈的眼睛都哭瞎了哟……”

“唉，现在的孩子真是不董事……”

“哎哟，算了算了，”琬珠的话没说完，沈媒婆就打断说：“不说她的事了不说她的事了。我主要是提醒你，你可是要把你家妮子看紧。免得到时出了茬子，后悔都来不及。”

“嗯、嗯，我、我晓得的。”经沈媒婆这样那样一说，对女儿原本很放心的琬珠的心中，到底还是对女儿妮子起了担忧。所以，在妮子出阁的前夕，她是打定主意，不会让女儿离开家里半步的。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