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就娶你

朱晓玲

十六

总之，客观地说吧，佟旺兴这天围绕建校问题所谈的这些条件，对于年仅17岁，身患残疾的佟季仁而言，确实苛刻了些。可是，面对这些苛刻条件，急于想为自己找到生存出路的佟季仁有佟季仁的思谋。他暗自思忖：在青石口村创办学校，往高处说，是为全村和周边村子的适龄儿童解决了读书难的问题；往低处说，为自己找到了一条谋生的最佳出路。同时也实现了自己想当一名教师的梦想。自己是个残疾人，不能象正常人一样到田地里去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劳作，更无条件到外面世界去闯荡。作为一个靠耕种土地为生计的农家子弟，不能到田地劳动，也就意味着丧失了养活自己的能力。爹娘总有老去的那一天，自己这一辈子，将来靠谁养活呢？又以什么为生计呢？佟季仁每每想到自己渺茫、无望的将来，不觉一阵阵惊悸，后怕，泪水涟涟……“现在队长这么支持自己创建学校，帮自己圆梦，帮自己找到谋生的出路，我应该感激才是啊。我还有啥理由在这儿挑胖拣瘦的呢？是的，队长给出的那些条件是苛刻得不近人情，报酬几乎是零。可是，那也是没得法子的事呀。谁让自己生在这个穷窝窝里呢？谁让自己是残疾人呢？即便是强劳力，每天也挣不了几个工分，何况自己拖着个残疾身子……唉，不管咋说，学校建立起来后，自己就能在学校教书了，就能自己养活自己了。”

佟季仁这天午间，在队长家喝着谷酒同队长商讨建校事宜之时，对队长给出的一系列苛刻条件，有满腹牢骚的同时，又左思又想地极力说服自己，接受现实。他说：“叔啊，在生产队自身条件这么艰难的情况下，您还能这样全力支持我创建学校，我真是发自内心感谢您。虽然建校各方面条件确实艰苦得超出我的想像，但是有您的支持，我还是有信心把学校创建起来的。这样说吧，好听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您就看我以后的行动吧。”

“你这娃儿，真是懂事。说出的话，让人听着几烫贴（舒心之意——作者注）罗。你能体量叔我的难处，我也很感谢你。建校之事，今天就这样说定了，啊。你可不要反悔了噢。”

“叔，看您说的。我又不是三岁两岁小孩。建校这么大的事，又不是儿戏，我岂敢出尔反尔。有道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况且……”

“瞧你瞧你，又来了不是。你又不是不晓得你叔是个大老粗，斗大的字不识一萝筐。你还在这儿一个词一个词往外拽，还‘岂敢出尔反尔，还有道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把你叔拽得一愣一愣的找不到东南西北。你是存心想出你叔我这个大老粗的洋相咋地？”

“叔……嘿……嘿，”佟季仁裂嘴低头一笑道：“您打死我我也不敢出叔的洋相啊。”

“我们村子里，眼下除了你一人文化高一点外，找不出第二个人了。学校老师哩，我的意见是，暂时由你一人代着，好吗？”佟旺兴略仰着头，连着往满口黄牙的嘴中丢了几颗花生米，巴叽巴叽嚼着说。

“嗯，好。”一心想尽快解决生存问题的佟季仁，见佟旺兴说让他一人担起建校之事，心中虽说没有多大把握，但他还是一口应允下来了。他说：“叔，请您放心，我会尽力尽快把学校建起来。但是、我有个请求……叔一定要支持我到底。”

“那还用你说哟。不是叔说大话，我不支持你，你想把学校建起来，你做梦吧。”佟旺兴不客气地说。

“嘿嘿嘿……那是那是……”佟季仁嘿嘿笑着说。

青石口村村小学最初的雏形，就是这样，在这个秋天没有秋阳高照，有阵阵小雨下过的阴沉午间，在佟旺兴家低矮的饭桌上形成了。

……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