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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连载女主人翁可儿一场大雨和可儿秋天 |
分类: 长篇小说:麻木部落的女人 |
一场大雨和可儿
及我小说形成的初始
但是,我同可儿接触的初始,她同所有的麻木司机们一样,对我抱有极大的戒备之心和抵触情绪甚至是敌对情绪。并不是很坦率地对我讲出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东西。有一天,她甚至是以调侃加讥讽的口吻对我说:“我们这些粗人,哪儿有你们这些有文化的人想得多哟。我们的日子是过混的,今天不想明天的事,过一天算二个半天。”可儿说:“我们何必要把‘愁苦’二字成天挂在脸上或掖在心中。”可儿说“成天将‘愁苦’二字掖在心中对身体不好,挂在脸上吧,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会被人更是瞧不起。你说是啵?”可儿说:“‘愁苦’是冲着那些欲望过高的人而去的。我们这些本身就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对生活没有过高的奢求,更谈不上啥子欲望。欲望少,痛苦自然就少。我们这些人,只希望每天赚的钱够全家人的日常开销,有饱饭吃不饿着就行。别的任啥也不想。”可儿说:“我每天干完活,回到家中,累得恨不能倒头就睡,那还有闲功夫,闲心去‘愁’那门子‘苦’哟。”当然,可儿的这番几乎是敞开心扉的怨气话,并不是我第一次坐她的麻木,她就对我讲了的。
我记得第一次坐她开的麻木的时候,我们总共没有说到三句话。
那是一个多雨的夏季某天没有夕阳的向晚时分。早上上班时,天晴得好好的,到下午下班时(中午我们一般不回家),我骑着自行车行至中途,突然间,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没带雨具的我瞬间被淋成了落汤鸡。就在我被瓢泼大雨淋得毛焦火辣的时候,一辆麻木“突突突”地由我身后开了过来,紧贴着我慢慢往前开。被雨淋得焦灼万分的我,正想吼一声“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嘞,你的麻木干嘛老贴着我走”时,但听见一个粗嗓门于我怒吼之前由简陋、破旧的麻木车棚中传出:“别为了几个臭钱,把人淋病了,不值当的。上我的麻木吧,要不了你的几个臭钱。”活脱脱是个男人的嗓门……
就因为这场大雨,就因为我后来又坐过几次这个粗嗓门的妇人开的麻木,就引发我决意要写这个女人的故事。我知道哦,这实在是一个平庸得没法再平庸又没有任何嚼头的理由。况且,在我坐可儿的麻木时,并不是我第一次坐麻木。我最早坐麻木的历史,要追溯到1992年的秋天。当时我在省城一家媒体做记者工作。
那一年的秋天,我随我们新闻部的部主任李建纲及另一个叫古清生的记者(好像还有谁和谁,我不记得了)等几人就减轻农民负担问题,到鄂西北地区明察暗访。记得那一天我们完成了在郧县的采访任务后,准备辗转到更远的竹溪去采访时,我们的头按惯例(就是由一个地方转到另一个地方时,头总会放我们半天假),放了我们的半天假。目的是让我们休整一下,好有充沛的精力迎接下一站的采访任务。可是我们这群年轻人,没有一个人愿意呆在宾馆休什么整的。大家潦潦草草地将行囊收拾好后,就都疯到县城的街上去闲逛。刚一出宾馆,不知是谁提议:不妨我们坐麻木逗逗风。这一提议令大家兴奋不已(那时麻木好像刚兴起,大家对这种刚兴起的交通工具都怀有新奇感),当然是热烈响应。也可能是第一次坐麻木吧,我坐在麻木中的感觉,真如坐在风驰电掣的敞蓬轿车中般爽。那种爽,有很长一段时间使我每每回忆起来,就有一种记忆犹新的愉悦和新奇感涌上心头。可是天晓得哟,这种记忆犹新的愉悦,在十多年后的2002年,当我坐上可儿简陋、破旧、噪音又大的麻木时,被可儿的一句“饱人不知饿人饥哟”的话给彻底摧毁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