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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晓玲中篇小说:《冬日的季风》连载之十七

(2006-08-12 07:57:21)
标签:

朱晓玲

中篇

小说

冬日

的季风

分类: 中篇小说

伊洁出门后,径直就往林一军的家中走去。

 

伊洁到林一军的家时,就林一军的儿子在家。他们友好地寒喧过后,伊洁像是无意(其实是有意)地问了一下剑男的行踪,林一军的儿子很实在地告诉了她剑男可能是上街转悠去了。得到这一信息后,伊洁便起身告辞。她计算了一下时间,就先去了劳务市场。在那儿没作多长时间的逗留,她便骑了自行车来到集贸市场。

 

伊洁刚一进集贸市场,就见剑男果真也在不远处转悠。巧的是,他们的目光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撞到了一起。“这是神的旨意,活该他倒霉!”伊洁在同那个叫剑男的男人对视时,心中有一恶毒的念头一闪而过。“你好!”剑男边向伊洁这边走边不乏风度地先同她打了招呼。当俩人走到一起时,好像都忘了昨天分手时的“纸团”之事。他们边走边漫无边际地聊些无关紧要的话儿。男人说:他每到一个地方,都喜欢到当地的大街小巷啊、集贸市场、菜场、小吃店啊大排挡啊等这些具有地域特色的地方转悠。“哼,把自己当成了皇帝哟,像是搞微服私访的。”伊洁心中嘲弄,口上恭维地说:你们京城来的人,就是不一样。如过去的皇帝一样,微服私访哦。伊洁说这些话时,高她一个头的剑男歪着头看了看她,问:“你读历史书很多吧。”“没有。我平民百姓管那些玩意儿干啥。‘皇帝微服私访’是我从电视剧里面晓得的。”伊洁一脸的玩世不恭相说。“你这孩子倒也实诚。”剑男说。俄尔,他转了话题问此地有何土特产,有哪些风味小吃。伊洁说,我们这儿的风味小吃可多了。老通城的豆皮呀、四季美的汤包呀、热干面啦、面油炸面窝、油炸臭干子等等多着嘞,就怕你吃不过来。至于土特产,离省城不是很远的孝感产的孝感麻糖和孝感米酒,是最值得你带回家的了。伊洁说她吃过孝感麻糖,味道的确与其它地方产的麻糖完全不一样,香、酥、脆、甜,甜而不腻。伊洁说她有位很知心的朋友就是孝感人,这位知心朋友每次到她们家来玩,总是要带一些孝感麻糖或孝感米酒来。

 

今天,伊洁在那个叫剑男的男人面前比昨天显得活泼自如多了。话也比昨天多了些,俏皮了些。她边与叫剑男的男人漫无边际地闲聊,边挖空心思地想着如何抓住这个男人的心,如何勾引他,如何使他不能忘记自己的计谋。这时,伊洁的齿根又开始出血,源源不断地渗出来。渗出的血都流到嘴角边儿了。这情景吓坏了剑男。伊洁却显得很是轻松地说:“没什么没什么,老毛病了,一会儿就会好的。”剑男十分担忧地说:“还是到医院去看看吧。”那神态如同他亲爱的女儿得了急病般焦急、关注。伊洁仍旧平静地说:“不要紧的,过一会就会好的。再说了,这病看也看不好,看了好多医生,也不见好。吃多少药打多少针都不管用。”

 

……他们谁也不提昨天晚上的事儿。伊洁自然不会先提。剑男也是一副君子坦荡荡相。而事实上,他们谁的心中也没将昨晚的事儿给忘掉。昨晚发生的事儿,是不容他们忘掉的。可是现在的他们却对那件事始终保持着沉默。

 

看看,人是多么地会装模作样,若无其事呵。伊洁和剑男都难逃此例。

     

        昨天晚上,剑男看到伊洁狼吞虎咽地吃饭食的样子,心间猛颤了一下。不由地回忆起二十多年前的一件往事。那是他在湖北某农场接受劳动改造时发生的。鄂南山区的冬天难熬得很。阴冷阴冷地冻得人透心凉。一个刮着野北的冬日,太阳冷冷地挂在中天,一个穿戴褴褛的瘦弱小女孩挎着一只破竹篮到住着京城下放改造的“坏分子”们的农场拾破烂。当时坏分子们正在、有的蹲着、有的站在惨白的太阳底下吃中午饭。那女孩干瘦的脸庞没有一点血色,可怜兮兮地站在一边,眼巴巴地望着高她许多的男人有滋有味地吞食饭菜,这个男人便是剑男。其实,当时剑男也如乞丐一般在冬日白晃晃的太阳底下吃着有限的饭菜。每人每餐只有三两米饭,一份没油少盐的烂白菜帮子。餐餐吃粗糙的大米饭,对于他这个生长在北方的汉子,无异于是在吞噬一剂剂难咽的苦药。然而,超强的劳动和难捱的饥饿,使他不得不改变饮食习惯。那日,没油少盐的饭菜,他也吃得有滋有味。可是难得的好胃口,却让一双饥饿的眼睛给全毁。

   

        站在没有温暖的冬日的太阳底下、正在往口中拨拉着饭菜的剑男,突然感觉哪儿不对劲。他低头望去,正好同仰着头望着他的小女孩惶恐乞求的目光相撞。他望着脸呈菜色,衣裳褴褛,浑身冻得瑟瑟发抖、看上去比他更饥饿的小女孩,刚才的一点好胃口顿时消失殆尽。他再也咽不下一口饭菜了。他将剩下的饭菜全递给可怜的小女孩。小女孩怯怯地望着他,不敢接。他蹲下身子,温和地说:“接着,孩子。这是叔叔给你的,别怕。”小女孩目不转睛地盯着剑男,迟疑了片刻,终于伸出一双冻得红肿溃烂又肮脏的小手接过剑男手中的碗筷,眨眼功夫,便风卷残云般地将饭菜囫囵吞进了肚里。吃完饭后,小女孩将碗边的饭菜渣都用舌头舔得一干二净。面对饥饿、穷苦的女孩,剑男落下了男儿不轻弹的泪。他完全忘却了自己身处逆境,当即抱起小女孩说:“孩子,你饿是吗?你爸爸呢?”小女孩摇摇头说:“我没爸。”“你妈妈呢?”“妈妈病了,躺在床上不能动有好多时了。”“哦……你愿意跟我走吗?我把你带到北京去,每天买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你吃。”说着的时候,他抱起这个瘦弱的小女孩,伫立在南方冬日的季风中,狂吼的北风没将他沉痛的心吹醒,倒是一个民兵连长之类的角色的一脚将他踢醒。民兵连长威武地吼着说他不配抱贫下中农的后代……这个时候是1974年的冬季,剑男31岁,小女孩8岁。

     

       伊洁在林一军家的晚餐桌上的那副吃相,一下子打开了剑男记忆的闸门。过去和现实在他心间重叠、离析、融汇。他坚定地认为伊洁就是二十多年前他曾抱起过的那个小女孩,那个小女孩就是现在的伊洁。因此,那天晚上,他将二十多年前对小女孩说过的话写在了纸条上,塞给了伊洁。

     

         使他万分失望的是,伊洁对他那张纸条没有丝毫反应。这就难怪了,他和伊洁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两样境地。伊洁是要极力埋葬记忆(她不想苦难与不幸的记忆同她永远相随),而剑男却是在掇拾记忆,追念记忆。尽管在他的记忆中也有伤痕和创痛。可是他将之变作了文字,昭示后人,不要重演历史。他为他曾抱过的、惶恐、饥饿的南方小女孩写过很多的文字。他之所这样做,不仅是在追忆或纪念那个冬天的日子,更重要的是他想从中找到一样东西,那便是生活的阳光。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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