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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晓玲长篇小说桃千树花儿红连载绝对是一个过河拆桥、兔死狗烹、忘恩负义之 |
分类: 长篇小说:桃千树花儿红(节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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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完碗筷,珏逦走进卧室坐到梳妆台前开始精心地涂脂抹粉。妆扮完毕,她娉娉婷婷地由卧室走出来,对已在这座南方省会城市开了一家规模不是很大的公司的丈夫钱韦汉说:“今晚我要到办公室去加班看稿子。” 坐在沙发中正在低着头查看下午下班时财务会计给他的欠款清单的钱韦汉说,你原先不是总在家里看吗?今天咋就突然要到办公室去看了哩。已坐在门口的绿色蘑菇状小凳子上换鞋的珏逦,边换着鞋边说:在家里看稿没有工作氛围难以进入状态,效率不高。珏逦说,我们的刊物由这期起,每期的出刊日期要提前到月初的5号。比以前的出刊日期提前10多天。刊物提前10天出刊,对每个编辑的压力是蛮大的,大家都在暗暗使劲,我也不能例外呀,否则淘汰出局是指日可待的事情。珏逦说着话儿的时候,就已经将鞋子换好了。她站起身习惯性地前后左右看了看,自我感觉不错,伸手准备开门。
钱韦汉见珏逦真的要出门,一股无名之火在心间“腾”地一下着了。他将正在看着的欠款清单往玻璃茶几上一丢,起身像是也要走,犹豫了一下,没动,就又坐下,拿起茶几上的一盒精装黄鹤楼牌香烟,抽出一支,偏着头点燃,猛吸一口,尔后伸出将袅袅飘着薄薄烟雾的香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的右手,指着准备出门的珏逦,恼羞成怒地说:好好好。你走你走。你今晚最好是不要回家,以后永远不要回家。我看你现在变得越来越不像话了,心越来越野,越来越不在乎这个家了。你晓得我为了你负出了多少?抛妻别子离家出走,工作没了事业没了,你现在你现在就这样对待我了啊……啊……
然而可是,钱韦汉的、无论是某种肢体动作语言也好或是恼羞成怒说出的话儿也好,妻子珏逦是一点也没有看见或听见或者说根本就无所察觉。因为,钱韦汉的无论是暴怒的肢体语言或者是激愤的难听话儿,都只是在他的内心翻滚了一下,没等得及显露出来,就被另一个钱韦汉强行地扼杀在了心间。另一个钱韦汉对愤怒中的钱韦汉说:不要打草惊蛇,要引蛇出洞嘛。因此,仪表堂堂的钱韦汉,伟岸又魁梧的钱韦汉,心胸既狭窄又宽厚的钱韦汉此时的表情是,他满腹狐疑地瞥了一眼正准备出门的珏逦,暗想,到办公室看稿子,有必要涂脂抹粉吗有必要将自己精心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吗?鬼才相信你的“到办公室去看稿子”的鬼话哟。他这样那样暗自想着的时候,便打定主意,等珏逦一走出家门,自己就悄悄跟上。
钱韦汉这一跟踪,就彻底断送了他们的爱情和他们的婚姻。因为他的跟踪,使他目睹了一宗对他而言如五雷轰顶天塌地陷的事件——自己的妻子珏逦红杏出墙了。她竟然同那么萎琐的一个男人有了男女之间龌龊的私情。他们竟然在办公室就干上了男女之间的苟且之事。
当然,如果钱韦汉在跟踪珏逦的途中,若不是碰上《花儿红》杂志社的另一个年轻女编辑叶子,还有,如果叶子不硬是拉着他同他七扯八拉地说了杂志社这人或那人的一些闲话,珏逦和主编李渊在办公室的三人沙发上坐着干男女间的云雨之事,是断断不可能发生的。或者说,跟踪在珏逦其后的钱韦汉,是不会等珏逦和那个丑陋的男人发生了男女之间的苟且之事才冲进办公室的。天下的事情有时就是这么诡异、蹊跷,在劫难逃。该发生的事,总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把捏着,掌控着,你想逃都逃不脱。那个月明清风的夜晚,钱韦汉本来是紧紧地、左躲右闪地尾随在珏逦的身后,是蛮有把握将妻子同别个男人的幽会逮个正着的。他只想逮住妻子与别个男人幽会的证据,以后好作为拿捏、控制她的法码。他万万不想逮住或看到妻子赤身裸体与别个男人干那种事的情景啊。可是,天意却让他在跟踪珏逦的途中,碰上那个叫叶子的鬼女人。并且,这个女人硬是拉着他聊了好一会儿无油无盐的话。这就给珏逦和那个萎琐的男人腾出了上床、不,准确地说是上沙发的时间。等他结束了与叶子的闲聊,一路小跑到编辑部办公大楼的四楼,气喘嘘嘘地一脚踹开亮着灯的主编室的门时,他看到了不堪入目的情景——妻子珏逦汗水淋淋、下身赤裸裸地正在同李渊干着鸾凤交合的苟且之事……
“啊……啊啊……你们这对狗男女……我要我要我要我要……”血液在他的体内迅速贲涌,浑身如着大火一般迅速燃烧起来,他感到自己浑身的骨骼都在嘎吧嘎吧作响。一种叫作“激愤”的情绪在他的心间疯长,他完全控制不了自己。他感觉自己就要爆炸了爆炸成灰烬,他感觉自己就要疯狂了,他要撕破自己的心胸他要撕乱自己平日梳理得油光水滑的头发他要攥紧自己的拳头将世界砸碎砸烂砸毁……他攥得嘎吧直响的拳头疯狂地抡了过去,早已被吓得屁滚尿流呆若木鸡的李渊左眼顿时隆起小儿拳头般大小的青紫的包。裸着下体坐在瘦骨伶仃的李渊大腿上的、也是被钱韦汉突如其来的闯入吓得浑身瑟瑟发抖的珏逦来不及提起褪到右脚跟儿的粉红色三角内裤及黑色真丝面料裙裾,就被钱韦汉挥舞过来的一拳打得歪倒在地……头撞在了办公桌的一角,顿时血流如注……
“啊啊啊啊”钱韦汉一声长啸,夺门而出……再尔后的第二天,钱韦汉就将那个叫庄严的公司女职员带回了他们的家,带进他们的卧室,公然当着躺在床上的珏逦的面搂抱亲吻那个叫庄严的公司女职员、还把手伸进她的酥胸伸进她的裤裆做着很多不堪入目的动作,被钱韦汉昨天打得鼻青脸肿的珏逦忍气吞声地承受着……好了好了,以上这些情节,就是我在听了我的朋友荀简利的讲述之后产生的种种联想而诞生和杜撰的。这种杜撰的合理性和真实性的成份到底有多少,作为小说家的我、我自己也无从界定。我只是感觉到我的小说写到这儿的时候,应该有这样的情节和这样的叙述方式插进来。这些情节那怕只是在表现我的某种感觉或假定,我以为那也是一种必要。因为那种感觉在我的文字行将到此的时候,它紧紧地擢住了我的心,使我不忍舍弃。因此,我如实地将其记录下来(当然,如果亲爱的读者您认为这段文字是一种多余,您是完全有权力一目十行或三十行或五十行或更多行地跳将过去,那我也是能够理解的)。况且,我在未到杂志社正式上班之前,我当然不知道现实生活中的珏逦与李渊是否发生过如荀简利对我讲的、与我想象相符的男欢女爱之事,我更不清楚珏逦的丈夫钱韦汉移情别恋是否如荀简利所说:是与珏逦的红杏出墙有着直接关系。
荀简利总是这样对我说:坦率地说,这个女人的气质很好,有一股说不出的雅致和恬静。但凡乍然间见到她的人,不管是男人或是女人,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都会对她产生好感甚至喜欢上她。都会认为她不仅人长得美丽漂亮,而且心地也很善良、温和、纯洁,善解人意。“但是,”荀简利继续在电话中对我说:“而事实上,她的心地阴毒得很。而且她手段之多和心计之诡异多端绝对不是一般人所能企及、所能对付得了的。”
他说:“说句文绉绉的话,这个女人啊,简直就是美丽和邪恶杂交出来的混血儿、杂种。她身上固有的绝对美丽和绝对邪恶的基因,使她既风情万种又阴险狡诈毒辣”;
他还说:“她常常会在你防不胜防的时候不动声色地、笑容可掬地、亲切温和地给你温柔一刀或设温柔的套儿让你钻进去,遍体鳞伤了,你还浑然不知,你还要说:‘谢谢你啊’”;
他又说:“她明里是编辑,背地里却是婊子甚至连婊子都不如”;
他继续说:“她绝对是一个过河拆桥、兔死狗烹、忘恩负义之小人。”说到末后,荀简利千叮咛万嘱咐地对我说:“你来之后,可千万千万别被她美丽的外表所迷惑啊。”韦荀简利曾在电话中无数次这样叮嘱我说。
“你这是说哪儿的话呀,我既不是男人,又不是同性恋者,我又如何能被同性的美貌迷惑哩。”我也无数次打断荀简利的话这样反驳他。往往我在说完这些话后,会将电话听筒换到左边耳朵。因为荀简利与我每次通话的时间长得使话机听筒都发了热,那热度使我的右耳很不舒服。
“你是没有吃过这个女人的苦头啊。”荀简利还在苦口婆心地强调说:“她的外表不仅能迷惑男人,对女性同样也有很强的蒙蔽性和麻痹性的。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也不怕你吃醋的话,”“哟哟哟,酸不酸啦。哪个吃你的醋哦。你又不是我的初恋情人又不是我男人又不是我的相好又不是我的皮绊,我吃你哪门子的醋啊。真是。你真是自作多情得很嘞。”我一点不留情面、也很粗鲁地回击荀简利说。“好好好,你不吃我的醋你不吃我的醋。算我自作多情……”荀简利说到这儿,不知为甚,突然停了下来。电话那头默了、大约几秒钟的光景,“喂……”我“喂”了一声说:“没什么事,我可挂电话了啊。”“别别别,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我正准备撂电话的时候,荀简利忙阻止道:“嗯,既然你不吃我的醋,那我就……那我就对你明说吧,你可不要生气啊。我和她之间,曾经发生过一段值得回忆的情感纠葛的。那是我在杂志社正当红的时候发生的事儿。距今已有好多年了。那会儿她由通联部调到编辑部来,还是我为她在总编面前从中斡旋,一手帮着操办的哩。那时她对我可好了,可感激我了……那可不是不一般的同事之间的好啊。”荀简利生怕我听不明白似地把话儿挑得很明地说:“是男女之间肌肤之交的那种好。你晓得啵。她和我保持肌肤之交的关系有好几年嘞。她跟我翻脸,另投其主,是我走麦城那一年的下半年,被高光顶从主编的位置上捋了下来后又派我到顶远的山区去搞扶贫工作的时候开始的。真是,我要是不被高光顶由主编的位置上捋下来,她珏逦舍得离开我吗?会离开我吗?……我刚到山区的那会儿,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每天想珏逦比想我的老婆还要想得厉害。有好几次真的想得潸然泪下……可是,这个女人哩,却对我薄情寡义得很。我没走多长时间,她就另寻了新欢,很快就投到别的男人的怀抱。记得我到山区扶贫二个月后,第一次回省城休息,我真是心急火燎地想见到她。一下长途汽车,没来得及给家里打电话就先给她打电话了。可是令我心寒令我齿冷的是,她连我的电话都不接了。我分明听得清清楚楚,她的手机是通了的,她就是不接。手机响了老半天,她才断掉。我知道,她一定看到显示屏上的手机号是我的才关的机……唉唉,就只二个月的时间啦,她就干净彻底地将我由她的生活中像删除一堆垃圾邮件一样删除掉了。蕺璨,你说说,女人是个什么东西(看来,他在对我讲这些话时,完全忘记了我的性别)?难怪古人云:最毒莫过女人心,唯女人与小人难养矣。我对你讲啊,当时我真有杀人之心,我真想把那个臭婊子杀了……我回来的第二天别人告诉我说,她同接我手的李渊早就好上了,哪还记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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