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俊以和乾桂花抱头痛哭后的第二天晚上,已经有了强烈母亲感觉的乾桂花双腿盘着,坐在床上抱着孩子,低头细心地给他喂着米汤。陈俊以也顺势坐在了床沿边边。挨着床头放着的三屉桌上的煤油灯的光亮忽明忽暗地飘闪着,将侧着身子坐在床边沿的陈俊以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地投在泥土斑驳的土墙上。
乾桂花边喂孩子边说:“我说俊以呀,这孩子可是个大活物,老是藏着掖着,总不是回事呃。”
“我也这么想来着。”陈俊以瞅了一眼乾桂花怀中的孩子说。
乾桂花抬起头说:“我们怕什么喽。这孩子是我们捡的,又不是偷的又不是抢的,又不是我生养野汉子的,为啥就不让村里人知道呢。”陈俊以眉头一皱说:“桂花,你我心里都很清楚,我们怕的恐怕不是别人追究这孩子的来路,而是怕……怕……”
“……”乾桂花的嘴嚅了嚅,但没出声,就低下头看孩子。
俩人一下子像是没有话说,气氛有些沉闷。
片刻,乾桂花抬起头又说:“我最烦你这种男人,说话不算数,出尔反尔。昨天已经说好了的事,今天又反悔。”
陈俊以站起身,走到房门口,伸手将敞着的另一扇房门给关上了后,又走到床前,重又在床沿边儿坐下申辩:“谁说我反悔啦?我们这不是在商量么。再说,我也是蛮喜欢这孩子的,现在要是有人把他抱走,我还真是舍不得。”说着转过身子,深情地看了眼乾桂花怀中的孩子。乾桂花似信非信地说:“希望你说的是真心话,不是在敷衍我。”话说到这儿的时候,奶瓶中的米汤已经喂完了,乾桂花将空奶瓶递给陈俊以时接着又说:“其实对这孩子的去留问题我也是吃不准,我的顾虑不比你少。你实在不能接受他,还来得及,乘村里还没人晓得,我们把他送人也行……”乾桂花此时说出这样的话来,其实是在激将陈俊以。因为她已由陈俊以这几天总是用往日少有的柔和目光看孩子的情态中,看出了他对这孩子已经有了很深的情感。果然,陈俊以并没等乾桂花将话说完,就急切地打断说:“谁说谁说要将孩子送人了。”
这次谈话的结果是,陈俊以和乾桂花的意见达到了高度的一致:将孩子留下。他们还商定,将猪圈里的一头近200斤的大肥猪杀了,为拾回的弃婴落户陈家摆几张宴席,将村子里有头有脸的陈大伯二大妈三婶娘四婆婆五姑姑等人全都请到家里,一是,为了庆贺得子之喜;二是,为了这些有头有脸的大伯大妈们作个见证,以防以后有个什么不测,他们好出面调停;三是,这也是陈家大湾不成文的规矩,无论谁家大小事情,必须宴请族里有名望的人。他们出了面,大小事情方可顺理成章地被陈家大湾的村人们所首肯、接纳。
为了使这件事有条有理地进行,陈俊以和乾桂花商定:到县城去将二哥接回来,做主事人兼做主厨。
隔天,没等天光放亮,陈俊以就起程到县城去接在县政府食堂做饭、在湾子里很有些威望的二哥陈俊桥。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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