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与画
上海的冬雨是让人有些忧伤的,连绵着一下就是好几天,又到了冬季里最冷的日子,伴着雨水还杂进些细碎的雪粒。
站在画廊大玻璃窗前的我,静静看着那些雪粒从无垠的苍空落下,街边的路灯悠悠地随着天色的暗淡而亮起来,打着伞或裹着大衣的人们匆匆地加快着行走的脚步,往来的汽车们在雪雨交加的傍晚更显出它们那慌慌张张的样子,我庆幸我那画廊的厚玻璃隔绝了室外的一切噪声,让我在如此忙乱繁杂的黄昏凝视这流动的生活画面,多美。
身后的墙上,我最好朋友画的“威尼斯”挂在那,画里的好天气有时会让我妒嫉,真的,当面对它时,我感觉得到的是夏天的太阳把一切照得耀眼,还有那天,真正蓝的蓝天。圆顶的建筑我猜想可能是教堂,夏日里夹杂着些花香和树香的透明的空气似乎就是顺着那圆屋顶滚到鼻子下,让人深吸一口的。和煦的风,我分明感受到带着湿气的风抹过那些西式的有着拱型门的建筑,擦着我的脸溜走,虽然我从未去过威尼斯。但每每我通过这幅画,仿佛会嗅到那个古老城市的气味。
美是可以传递的,就象我所衷情的表演艺术,当我用诚实和真心把不同角色的故事表演给观众的时侯,观众回报给我的是接受和认可。同样,每一幅画也都是一个故事,有着音乐般的节奏和诗一般的韵律,而生活中的每段时间和细节也会是一幅幽美的画面,关健是我们是否能观察或捕捉到它。忙碌的生活会蒙住你对美的发现,现实的状态会拖住你对美的追求。
雪粒渐渐变成了雪花,有些还聚成了雪片,江南的雪下到这样就够大了,而我那北方的家乡,冬天的雪有的时侯是一团团从天上摔下来的,无声地砸在露在光天之下的所有物件上,会以不可抗拒之式覆盖整个大地。蓦地,我想起一个真实的故事,一位老人走完了她最后的人生旅程,临终把她的白钢琴和一直挂在琴边墙上的画做为遗产留给了儿子,据说画面上是隐隐的,嫩得不能再嫩的小树在和着轻风舞蹈,与之相配的是略带些忧郁的乳白色框子。
我没见过故事里的画,但觉得它一定很美,让人们永远都能活在充满美的世界里,该有多么的重要。美让人愉快,美让人幸福,美让人更有创造力,或许这正是我第一次开办画廊的初衷。
假如雪能下一夜,明天该是多么洁白的世界呀。
(注:十年前,曾在《上海文化广场》杂志开辟专栏“天,天,天蓝”。其为作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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