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作家的隐秘世界                      一个人物姓名消失的当代

一个教育家的诟病羁思                    一本以狗的视角探知人类的书

《在我离开你之前》~长篇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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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你，给我这种方式！也只有这样，我们彼此才能永远在一起……

                           

 八：她要的，是挣脱。是一种能够解除所有绊拘的挣脱

 

与出版社沟通之后，你暂且不去想我，你得抽出时间来，好好想一想那本书。如果书能顺利出版，在出书讯时，你就写上这样的文字：这本书，从欺骗开始，历经消失，而后重生。

那些著名作家。云集在一起的活动结束之后，你与他们没有任何接触。

直到一天，一个朋友托你打听一件事，是关于出版方面的事。在文坛，你很少主动去接触什么人，念着活动时，给你留下印象的著名作家，你打开通讯录，查找到他的号码。略有迟疑，终究还是将号码逐次输入。

第一次铃声响，没有接应。你想，可能是他在忙。第二次仍然，多半是他的手机，不在身边。第三次，打还是不打，你犹豫不决。

前两次没接，若再打第三次，这不是你的做法。但若有坚持，待他看见未接来电时，他一定会认为，你有紧急事件或迫于要联系到他。这样，你就第三次拨打了他的手机，回响是音无。于是，你在等。

等了一个下午，他都没回。等到第二天凌晨至深夜，仍是没回。那晚，你将他的号码，从手机里删除。删除后，你想，你不是为了自己而联系他。他也没必要接你手机，更没必要为了你，一个一面之缘的人，来帮助跟他毫无关联的人。至此，你犯不着生他的气。

那以后的多年时间，你与他没有任何联系。这期间，你换了几次号码。

三年前，你的手机收到陌生信息。前面的信息，你没回，你认为是莫名骚扰。那个陌生号码，在晚间，又发来了信息。你警惕性地问对方是谁。对方的回答，让你顿感意外。因为你没将新换的手机号码，告知给他，不知他是用什么方法获得的。

那次沟通，是你与他认识以来，彼此之间愉悦的沟通。你总是轻易原谅别人。

时间，是最好的洗涤剂。能洗尽人间所有的爱恨情仇。

与他沟通期间，你从没问过他，几年前，他为何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有次，他主动跟你说，现在很多作家都在出书，既能出名，又能赚到稿费，你也可以这样。你说，不喜欢那一套。听了你的回答，他很吃惊。他认为，你的小说写得那么好，曾经吸引了众多读者，照今天话来说，就是你拥有粉丝无数。如果出书，不愁销量和影响。

他的言语间透露着惋惜。他说，如果可以，而且你也愿意的话，就抓紧时间，将过去写的小说整理一下，他会通过关系运作，争取在年内搞定一切。他如此，你心生感激。

你是一个淡泊的人。写作，你仅低头去写，从没想过其他。与那些在文坛上，风生水起的作家相比，你是真的低到尘埃里了。

因为他，你将电脑里的文档打开，通过类别和时间顺序，把文字都稍作编排和整理。每一篇文字，都能勾起你心底的回忆。

每篇文字的构思，行文，修整，传稿至出刊发表，还有那些读者，他们每期都在跟踪你的专栏。还有许多读者来信，湖北的，江西的，贵州的，河北的等等。读者中，有中学生，还有军人，有打工者，也有在监服刑人员。

最让你难忘的，是一个湖北山区里的女孩子。当时，她是山里小学的一名代课教师。她将你当成一个知心好友，把她不幸的童年和成长，都告诉了你。

她还跟你说，她最大的渴望，就是走出大山。虽然山里空气清新，但她感受到的是窒息。你给她回了信，虽然同情于她的遭遇，但在现实面前，有着逐多的无能为力。

你深知，她并不是无法呼吸。她要的，是挣脱。是一种能够解除所有绊拘的挣脱。她要革换另一种人生。

往后的时日，她没有再与你联系。或许，她如山里众多的女孩一样，无奈选择一个男人，草草将自己嫁了。然后，再重复着她母亲的路，生儿育女。她的儿女，也在重复中她的童年，每天住在潮湿的木屋里。在客堂的地面上，挖一个土坑。将那些断裂的山柴点着后，扔进土坑。土坑上方，吊着的大铁锅里，熬煮着山野馈赠的猎物。柴火熄灭后，再蹲在土坑周围，小心翼翼地吃着半生不熟的食物。

烟雾，在木屋里缭绕着。她和他们的人生，也如烟雾一般，流不走，吹不散。无论怎样回旋，都被大山笼罩着。庞阔，而至呜咽。彻底的悲怜。

她是深重的。她的信，如一座沉甸甸的山。你的手指，无力捻起。

你将她的信件，归纳在原位。并从其他文档和区域，再次找寻。

经过几天整理，你将小说修订成完整的书稿。你往他的邮箱，发了过去。

他的笃定，是你的断定。你的书稿，一定能顺利出版。

在学生面前，你心情极好地跟学生说，学期结束之前，老师会送给学生每人一本书。你还以此，让每个学生都要认真学习，要做努力的好孩子。学生们听了，也都很高兴，他们为自己能有一个作家老师，而倍感自豪。于是，你和你的学生就在等，等待出版消息的到来。

几个月，几年都过去了，出版之事，杳无音讯。那些搪塞之词，以往都是电影或电视里的台词，从他的口里出来，你分明感受到的是愚弄和欺骗。

他如此，再次让你觉得多年前的夜里，删去他的手机号码，是正确的。

你可以跨过任何心坎，但却给不了学生一丝丁点的交代。几年，光阴流逝，对学生，你一直存有愧疚。你无法跟学生说明，小说书稿，迟迟没有出版的真相。

一个站在讲台上的人，不管是不是老师，其言论都不能欺骗学生。其带给学生的，也都是阳光和积极的。否则，他就不配站在讲台上。你以这个准则，为师守道。你从没让学生失望过。然而，因为他，那个著名作家，你失信于学生。你的心里，时刻潜藏着难忍。

如果不是他，你根本就不会对学生那样说。面对学生，你界限分明，很少带领学生，涉及到你的写作方面。除了向学生传授应有的课业知识，那都是局限于教育层面的。成人写作和社会写作，你几乎是不带进课堂里的。

几年时间，有的学生毕业了，有的学生因为各种因素，也在你的视线里消失了。那些学生，在我离开你之前，都没有得到出版的小说集。或许，他们当中，有学生已经忘记了。可能也有学生，还在等。

只有你自己知道，一个巨大的空无，置放在现实里。那个人，再次销声匿迹。

你不能跟学生说，他是一个操蛋的人。也不能跟学生说，这是一个诚信严重匮乏的社会。你是老师，学生有未来，你总得让学生看见明天的希望之光。

《在我离开你之前》(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