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很不幸,是真实的。他很不幸,是王尔德。
——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
与无苇共读
卡拉奇的猫
她对它的出现多少有些冷漠,尽管它在左右的回旋,神情也是上下的飞转,但她仍是熟视无睹的。因为她根本就不顾及它的丝毫挣扎。比如,还有它的焦虑。它也是坚持了一段时间。它从木箱的这头跳到了那头。又从木箱的外面跳到了里面。
她很疑惑。在她看来,它应该是一只狗。似乎就是她养过的一条棕色的狗。而此刻,出现在她面前的确实是一只猫。一条黄白相间的猫。这猫的体态比狗小,但又比一般的猫大。她无法判断它,它到底是什么。
它到底是什么已无关紧要。它只不过是一只猫而已。在她的眼里,所有的正确都丧失了概率。
因此,她称它卡拉奇。如果记忆中打开这一幕,她就告诉自己,它就是卡拉奇。
她坐在方形的木箱上面。四周是空旷的墙壁。窗子也是朝着天空的方向。
静止的她只能听到一种呼号。凄厉而绵长。犹如阵痛不曾过去。
腊月的寒风凛冽着她的心情横冲直撞在楼道里。汽车抛弃了一切,空气也是清霎霎的冷。
她不愿说出任何的话。她已丧失了语言的表达。
原来,她以为能够蜷缩自己的。那么的不辩置入。在他之前,她总是一个人。她始终都在自己的内心生活。她说,这个世界是不幸的,她也是不幸的,都因为太过真实。
有的时候,她会不知不觉地酸楚。这些都是夜黑颓败之时的她。空调打到零上三十度,她能拥抱的也仍然是她自己。她感觉有一种生命的泫然在逐渐的滑落。树叶,一片树叶也爬满了苍苔,在她所有的守卫中打湿了过往。
她的沉重的过往。她是不愿再去拾掇的。她想,那都是历史了,会随风殆尽。
终于有一天,她打出了一个电话。那天,所有的灰色铺就了天际的尽头。暗凄凄的,有一种绝世的沧桑。
站台边的人是一个多年不见的人。她望过去,整个身影就跌跌撞撞地投入进去。然后,那个怀抱里的她几乎是昏厥了。
那天,她第一次道出了心底的无望。
也只有在那时,她才在自己的倾诉中解剖了自己。
她的思绪都沉浸在他身上。
那天,从夜半的信息提示开始,她就一直在睁着眼。难道她的眼睛看错了?
不可能。她明明看见他发来的信息。他说,心里一直很想你,上次你让我联系的外贸的事,已经办妥了。
其实,他是一个严谨的人。在她看来,他应该不是随便说话,或出错的。可她分明的看到他编辑的信息。她根本就没有向他提及过有关外贸的事。
曾经的她都在远离。远离一些她不相信的事物。又比如,男人。
很多年前的一个男人,伤透了她的心。那个男人坐牢,她在等。那个男人赌博,她在狂耄的风雪天去做护工。然后,她为那个男人堕胎。手术后,那个男人丢下她。杳无音信地走了。
整整三年,这期间的隐忍都将她的碎裂淹没了。
直到他的出现。他来的时候,她也不敢相信。这都是真的吗?她一遍一遍地问自己。
为了让她相信,他给她写了许多的邮件。每天都写。最疯狂的一次,他好像写了一天。
不仅是因为她的胆小,她确是不敢承接。可他发了誓。他说,这一辈子,他对她都是真的。他说他爱她,于是他们就做爱。
一场旷世持久的爱,犹如炙烈的焰火,将她燃烧的奄奄一息。
没有成为灰烬之前,她的恐惧也在莫名地滚滚而来。她问自己,是否会有顷刻间的瓦解?他,还有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