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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木匠的春天》第六集

(2023-05-16 15:26:13)
分类: 转载的文章

      郭燕的美清清爽爽,那双冰清玉洁的眼神从远处滚来,精准地滚进我的眼睛里,就有一股说不清的神秘和温暖向我靠近。那种感觉,大散文家董金义写不出,我更写不出,好像就是菩萨给我这个实诚的苦逼发放的慰籍。

我享受着郭燕的热情和友爱,又一厢情愿将此升华为热爱和恋爱,身体的某个部位在真切地旋动

我心思歪歪的,都歪在郭燕身上。她高中毕业两年了,一直居家待业,清澈的眸子还没来得及被污染。她见了生人总是略带青涩和羞涩。现在,她的羞涩在我面前已经风化。那块一百多平米的“耍猴地”,也成了她的老地方,稍有空闲,她便走过来看热闹。偶尔还搭把手,帮我扶扶正在组装的框架之类。她站在荒芜的“耍猴地”里,细腰配着长腿,象从不毛之地冒出的兰花。“兰花”看我的目光很专注,渐渐地竟看出了我的操作规律。我啥时用锯子,啥时用斧子、刨子、凿子,她心里非常有谱,经常超前把所需工具递到我手上。我从不言“谢”,总是玩笑似夸她:“好徒弟啊!都猜到师傅心思了。”

她的脸红了,却甜甜美美的。“不跟师傅睡,永远学不会”这句她曾经的口误,使得她对“师傅”一词极为敏感,我却偏偏拿这个词触碰她。男人嘛,总是想占点女人便宜。即使沾不上身,捞个嘴上富贵也是富贵。我心里明镜似的:郭燕害羞不假,但她心中的愉悦也不假。

这样的日子迅速填满了八天,衣柜和碗柜都有了雏形。再有天把,便万事大吉全部竣工了。这一天,郭燕一反常态没有给我递过一样东西,她痴痴坐在小竹椅上,一会抬头瞅衣柜,一会低头找蚂蚁,偶尔还藏头露尾向我复杂地一瞥。

我心里直打鼓,弄不明白她为何心事重重?我已拿出看家本领,整个身体和心思都放到活儿上了,弄出的衣柜和碗柜也挺新潮呀!难道还是无法般配她的审美?

我也变得心事重重了,一言不发扮演闷葫芦。良久郭燕站起来,沉着头默默走了,像小窑堡的瘟头鸡,又像傲慢而落寞、悲凉的流放贵族。整个下午,她再没来过“耍猴地”。“耍猴地”那棵孤零零杵着的苦楝树上反倒来了只乌鸦。它凄风苦雨不停叫,让人心烦、凄惶。

乌鸦也怕城里人,下午五点一过,苦楝树上的乌鸦很自觉地飞了。“耍猴地”聚扰很多下班后的工人,大家欣赏着几件“凹凸式”家具,象欣赏精美艺术品。他们不说“巧夺天工”、“鬼斧神工”之类词儿,只喃喃说:这木匠的手,巧手吔!

“看一眼这碗柜就能多吃一碗饭。”有人说。

“瞧瞧这衣柜,该凹的凹,该凸的凸,好条,象缩小了的摩天大楼。”有人接着说。

郭福敏的说法顶上档次,说是什么艺术的浓缩;是他的设计和李木匠手艺的结晶……郭福敏越说越得意,演讲似推介我:“我老表,家住省城合肥,一直混在北京。宋世雄的家具就是我老表干的。”郭福敏爱看球,宋世雄常在电视里解说。是位妇孺皆知的公众人物。郭福敏在抬举我时,嘴一滑就滑到了宋世雄身上。

围观的人们相互眨巴眨巴眼,一副将信将疑的神态。但这并没有影响他们对“凹凸式”家具的执着。他们竞相在家具上拍拍、摸摸,一副难分难舍的样子。就有人咂嘴往家走,边走边嘀咕:我回家翻翻老陈货(木料),看看能否凑出个碗柜来。

晚饭的时候,桌上依然蹲着四菜一汤。也许是我杰出的手艺给郭福敏争了光,他显得特別高兴,不停地劝我喝酒。郭燕不沾酒,低着头默默吃饭。吃饱了,发现哥哥还在劝人酒,便一把抢过酒瓶藏了起来。两男人没了酒只好吃饭。

我们丢碗后,郭燕才骑上“飞鸽”自行车回家,也没个招呼。我晓得她心情不好,整天都闷着。起初我当是衣柜式样和做工惹她不快了,可自从衣柜获得众人捧场,我就排除了这个概率。姑娘的心思无法猜,也无须猜。我摸摸吃饱喝足的肚子,招呼郭哥一声走了,便踏上回桥裆的路。

出了长寿院大门,我忽然看见郭燕蹲在路灯下弄自行车,好象是“飞鸽”的链子掉了。考虑到她心情不好,我不想和她照面,以免尴尬。我一侧身,躲到一颗行道树的后面,想等她上好链子骑走,我再走。郭燕的“飞鸽”好象病得不轻,她摆弄了半天还在望车兴叹。树干后面的我,一会探头,一会探脑。发现她并不怎么在自行车上动作,她不时回眸张张,象是盼望救兵。

我笃定“飞鸽”得了郭燕医不好的病,可前方百米处,就有一个修自行车的铺子呀,难道郭燕不知道?我有点儿迷糊。再探头时发现郭燕还在向后张望,没有一点去修车铺子的意思。我等不及了,悄悄退回长寿院大门内。然后一本正经、昂首阔步走了出来。向后张望的郭燕明显看见了我,却迅速扭过头,一心一意上链子。直到我走到近前,她才故作惊讶:“是你呀!我自行车掉链子了。”

我接手给“飞鸽”上好链子,很快,二十秒的功夫。我一边在树上磨擦手上油污,一边示意郭燕可以走了,她却磨蹭着不走。路灯昏暗,我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却能猜到她的脸一定绯红。她结结巴巴想说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僵持了大约三十秒,郭燕仿佛下了天大的决心,语调虽然很轻,语速却快得象电闪:“我想让你送我。”说了这话,郭燕没了下文,只有一阵紧似一阵的呼吸声清晰地送入我的耳帘。

我看到她的胸脯一起一伏,那胸脯里埋伏着的心思,不需要什么智商就能猜到。我们彼此默默注视,很静。我就是在这宁静的夜晚骑着“飞鸽”向前走,车腚上坐着郭燕。郭燕不说话,时不时捅我后腰,捅得我一路“嘿嘿”笑。

骑了两站路,郭燕要求下来走走。我们推着车一路走一路说。这样的夜晚,她一句,我一句,她一步,我一步,走出暗夜,走出荒芜,走进一条敞亮的辉煌大道。

不知不觉走到了她家门口,两人隔车站定,郭燕指着前方那幢红砖砌成的三层楼,要我记住307,那是她家的门牌号码。又叮嘱我把周围环境看准了,免得你这个初来乍到的合肥佬转了向。郭燕说到“合肥佬”,忍不住哧哧笑。

我知道她笑容背后的东西:合肥大着哩,下辖几个县。郭燕初遇我时便一眼识出我来自合肥乡下,脸皮薄,拘谨放不开……这些都不是城市人的特征。她有七成把握焊定我来自贫困的农村。她昨晚对我的跟踪,又坐实了悬疑中的三成。她非常成功地发现了桥裆里的秘密,这个惊人的发现让她心碎,害她昨夜落了一枕美人泪。

当然,令她揪心的还有那三件有了雏形的家具。雏形与竣工成形仅一天之遥啊!这时间就是玩弄人,想它快时它偏慢,想它慢时它却过得飞快。明天的这个时候,李木匠就该完工了,就得离开郭家,茫茫人海还能再见吗?

下午的时候,一个强烈的心愿迫使郭燕去了中国电信,她拿出父母平时给的零花钱,买了一部BB机。BB机俗名“呼机”,是三十年前最流行的通迅工具。那时的手机叫“大哥大”,砖头一般,很稀罕。是少数大老板们的专用品,抓在手上,晃在街上,那才叫“派”。就象现在街上偶尔跑过的“劳斯莱斯”、“兰博基尼”那样令人刮目。“大哥大”是个好东西,却不是普通人想买就买的。“大哥大”价值超万,而普通工人的工资每月也就两百来块。算算看,需要多少年的不懈努力才能挣个“大砖头”?工人阶层能装个“座机”就不错了。郭福敏当时就混得不错,不但装了“座机”而且还买了“呼机”。“呼机”不能直接通话,但它会叫。无论你忙在江城的哪个角落,只要挂在裤带上的“呼机”一叫,那电子手表一样大小的屏幕上,就会显示出对方的电话号码。你找个“座机”一回,便圆满勾通上了。

现在,郭燕买了“呼机”,显然也是为了勾通,但她不是为了自己。这部新买的“呼机”已被郭燕塞进了我荷包。郭燕要我保密,不许说“呼机”是她送的;郭燕还要我接到她的寻呼一定要回,不回就是小狗。

我和郭燕的缘分好生突兀,却真真切切存在,虚无中的韩圆圆一下变成我生命中的过客。曾经要死要活的过去和永远想留住的现在,已无法联系到一起了。

一代人所经历过的沉痛过往,时时袭击心魄。国企倒闭,职工下岗,个中滋味没齿难忘。试图回顾这段历程,更试图寻找形成这段艰辛的逻辑和原因。所以啊,《李木匠的春天》绝对不是作者的自传,而是变革时期,一代人的阵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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