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很清楚自己戴手表的时间是上高中一年级下半学期，也不是我的表，而是家里面买给哥哥的，觉得他当兵在外应该有这样一块表，谁知到了部队有规定战士不能戴表，这块表让人捎了回来，放在大人的橱子里，记得很清楚妈妈带的一块是很老的英纳格坤表，父亲的表是什么牌子的忘了，也是进口牌子的，这块表就成为了闲置物品。

我曾经写过，哥哥当兵走了以后，一贯不被重视的我成为了家里面的“主要劳动力”，并不是指望我干更多的家务活，做饭洗衣的事情依然由家里面的阿姨负责，我的主要工作就是搬搬抬抬，那时候做饭和取暖都是烧煤快和散煤，搬进来多少，倒出去也差不多这些，这一年下来怎么也要有几顿散煤，就靠你去搬进屋子，搬出屋子。这还不包括搬冬季储存蔬菜和代替主食的地瓜。

记得很清楚家里面的阿姨是一个老太太，他的工作就是照顾妹妹，再就是做饭洗衣服，每个月要回家两次，记得她的家在小城的徐家麦岛，现在觉得近在咫尺，五十年前交通不发达，那就算作是长途了。到了要回家的那一天，晚饭不到四点钟就给做好了，之后就急匆匆的去赶公交车，说，再晚就赶不上了，现在想想就是走回去也不用两三个小时，但她是一个小脚老太太。

本着尊老爱幼的大原则，家里面的重活自然都由我来做，例如伙房的煤不多了，阿姨就会告诉我，抽时间抬点煤进来，听到这些不用说，吃完饭就立刻办理，厨房有一个很大的煤池子，铁簸箕怎么也要十几下，那就是百十斤，再就是劈柴火，这些都是算作重活，一般自己都利用假期将木柴一次性的劈好。

成了家里面的“小大人”，自然也有了自己的私心，现在知道虚荣心并不是懂事以后才有，人一下生就有虚荣心，不过是表现方式不一样，要知道到了高中家境比较好的同学早就有了手表，而且他们故意把手表露在外边，显示家境的优越。

我见到一个大领导的孩子，夏天洗海澡带着表下海，游出水面发现手表没了，叫我们早就大惊失色，他却不慌不忙的说，认倒霉，谁捡到算谁的，好像那表不是他的，心里面那才是一个羡慕，真想问他在那个地方掉的，我好去潜水找一下，不是找到就是我的吗？

那时候不知道这是败家子的表现，自己没有分辨能力，虚荣心助长自己学那些爱虚荣的孩子，感觉把那块表带到自己的手上，一定也会很展扬，让人刮目相看，把表当成了显摆的物件，岂不知，在大人的眼里并没有什么新奇的事情，完全是自己自作多情，更不知道显摆在同学那里很容易招致嫉恨。

利用父母不注意的当口，自己悄悄地把那块手表偷了出来，戴在了自己的手上，又不敢让人看见，为什么有这种想法，自己属于小庙的神，把表看成了一件非常贵重的物品，害怕与自己要好的同学看上以后借去戴，更害怕被高年级坏孩子抢了去，戴表的快感早就让担心给替代了。

戴了两天，感觉快感没找到，不够担心的，想展示给同学看，又不太敢，把表戴在手腕的深处，一旦与同学玩起来，就忘了胳膊上的那只表，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件贵重物品在身上，赶紧去摸，摸到了心一下子就放心了，手表有时候往上跑，一摸没有，心里面立刻就感觉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惧怕，终于在胳膊的上端摸到了这个物件，心一下子就释然了。

这种惊吓真的让自己感觉得不偿失，又悄悄地把表放了回去，知道即便你带了表也说明不了问题，咱在家里面是老二，自己的穿戴就知道家里面的经济情况如何，经常穿着带补丁的衣服和裤子，手上多出一块手表，别人都以为是偷来的物品，现在知道显摆也是要有基础条件的。

像这样追求虚荣的事情年轻时候干了不少，手表觉得给自己造成的压力太大，知道那一天把表弄坏了，自己吃不了兜着走，要是把表给丢了，自己不敢想象会发生怎样的情况，所以，把表放回去以后，感觉如释重负，知道不用在为这些事情但什么责任了。

随后又盯上了父亲的那双皮鞋，部队的军用品“三接头”皮鞋，好像部队干部都有这样的皮鞋，老父亲一辈子就喜欢穿老头鞋，现在叫：老丈人鞋，北京话说：一脚蹬。除非有外出活动要求必须穿皮鞋，他才迫不得已穿一下，回来后直接脱下来，将皮鞋束之高阁。

老父亲的物品那时候都被列入我的视线，觉得他所有的物件都和我的心意，特别是军装，在他的箱子里有一套马裤尼的军服，感觉很帅，每次家里面大人晒箱子里的衣服，都会看到那身叠的整整齐齐的军服，靠近一股浓浓的樟脑球味道。自己在想假如这个给我就好了，自己根本想不到即便这身衣服可以给孩子，也没我的事情，一定会给哥哥，他是父亲的骄傲，更何况老父亲曾经说，这套衣服是他的纪念，作为戎马生涯的一个例证。

那时候自己平时里穿的鞋子，一个是军用黄胶鞋，不透气，出脚汗显现在鞋面上面，很容易捂出香港脚，每天回到家中赶紧脱下来，拿到外面去晾晒，不然的话家里面的味道没法闻，再就是每天要洗脚。这样的鞋耐穿，一般的一两年穿坏一双，自然就省钱，再就是穿布鞋，被我们誉为“白边鞋”，鞋底是塑料的春秋还算可以，冬天不保暖，鞋底还特滑，遇到雨雪天滑倒是必然的，不滑倒倒是不正常，最关键是容易坏，所以平时大多都穿黄胶鞋，皮鞋连想都不敢想。

穿三接头皮鞋，争得了老母亲的同意，让我周末穿一下可以，说，虽然你爸爸还有一双新的，但这双皮鞋也不旧，你爸爸需要的时候还要穿，后来自己知道那双新的皮鞋是留给哥哥的，而这双皮鞋是留给老父亲自己的。那时候还能考虑那么多，礼拜六穿上了老父亲的皮鞋，在院子里面溜达，就害怕院子里的孩子看不到，见到没有人出来，索性就跑他们家里面，走路的声音就知道自己穿皮鞋了。虚荣心就到了那么一种程度，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和裤子，脚上穿着一双油光增量的皮鞋，可想而知是什么感觉，现在知道跟穿西服戴西瓜帽一样不对称。

最让自己感觉别扭的是，自己还真的违背大人的指令，穿着皮鞋去了学校，为了保持皮鞋的“完整性”，自己不能参加同学课间和放学后的各种活动，站在那里成为了看客，这本身就不是我的性格，实在急的不行了，也忘了皮鞋的事情，跑到球场里面参加进去，一场球踢下来，发现那双皮鞋成为了灰突突的样子，赶紧找纸去擦拭，当发现皮鞋头部为有起毛的地方，自己心里一下子就慌了神，知道这下子不好跟家里面的人交代了。

放学回到家中，看到大人还没有回来，赶紧脱下皮鞋，找鞋油去擦拭，感觉效果好了许多，把皮鞋放回了远处，觉得又躲过了一次灾难，慢慢知道自己所有的想法都要承担代价，假如真的遭受一些皮肉之苦，还好说，真的出现别的事情那就无法想象了，自己想起了小学期间我的最好的“朋友”被他的家人前送回老家了。

后来又发现了我哥哥的一副镀铬的墨镜，自己拿出来在家里戴上，照着镜子一看觉得很酷，立刻想到了带到学校里会是怎样的效果，同学们一定会感到惊奇，因为那时候这样的墨镜几乎看不到，自己就成为了万众瞩目的对象，自己又悄悄把这幅眼镜带到学校里面，结果自己预想到的效果没出现，倒是让学校的老师看到了，被留在那里挨训，说：不学好，不像一个正经的孩子，一看就是不良少年，让我赶紧把墨镜摘下来，下次再见到你带这样的墨镜就没收，处理你。

哎，显摆没成，自讨没趣，不过那时候记吃不记打，过上一段日子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新玩意，又不知道会招惹什么事情，一句话乐此不疲，用家长的话说，把心思都用在这些方面，你的学习成绩能好才见鬼了，大人说得对，那时候真的鬼迷心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