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在家里抓耳挠腮写东西，正为自己写不出来而痛苦着，第一个电话打了进来，一听是熟人，同是一个系统的小哥，也是一个单位的一把手，与我同一个月办理离岗待退手续，由于平时里关系就不错，所以在我们下来前经常的坐在一起，谈下来以后的每个人的想法，他多才多艺，很可惜没在这个系统里有所展示，根据他的绘画才能和肚子里沉淀的知识“储存量”，干一个更大的领导没有问题。

遗憾在这个体制里面，没有一个后台比较硬实的关系，往上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虽然他曾经有过这样硬实的关系，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个关系已经早就离开职场，回家安享晚年去了，人一旦离开职场，余威也就不复存在了。没办法，用那句话说：寡妇睡觉----上面没人，自然也就到点下来了，一肚子文化没有施展的地方，倒是在他的挂办公室里面的画，看起来相当不错，论他的油画水平，远比系统里面的有些人高的不知多少，很遗憾他再高，也高不过一些有头有脸的人，这样想去可以理解他内心里的那种郁闷。

记得那次临下来前，我们聚在一起聊起来退下来以后的事情，越说越高兴，感觉终于可以焕发第二春了，毕竟他油画的水平不差，搞一个画展是他自己的梦想，由于在职期间，害怕别人说三道四，假公济私，没敢搞这个展览，一直期待着下来以后，实现在自己的这并不遥远的梦想，那天在场的同样都是一些艺术家，大家都赞同他的这种对艺术的不懈追求，结果心情一激动，喝酒不稳定，三下五除二喝高了，事后他打电话给我说，算你狠，把我灌成这个样子，我说，这是艺术家直白的一面，毕竟你被小城的艺术家们认可足以，喝醉了留下深刻印象。

他下来被谈话在我前面，我坐在那里等候着召见，见到他一脸严肃地从大领导那里出来，看到我的那一瞬间的目光，并没有我们之前聊天时谈的到哪种兴奋不已，而是带着一丝绝望的神情，他的目光到现在依然清楚地能记住，也正是他的目光，让我感觉到这次谈话估计会有我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后来自己从领导那里出来，没有他的那种绝望，而是有了一种郁闷的感觉，还要继续培养徒弟，暂时的还不能卸套，自己知道这是对继任者的一种“摧残”，从那以后我们就没再见面，最多的交流就是在我博客上，感觉出来他已经心灰意冷了。

电话里问他近来忙什么，他告诉我按照我们事先说的那些事情，正在筹备他的绘画的展出，知道他用自己独特的视角，将我们小城里已经消失或即将消失的那些有代表性的建筑给画了出来，用“消逝的城市符号”为主题，将这些城市符号用他的画笔给画了出来，听说这次参展的画作有二十多幅，都是近些年里他的创作。为他的艺术活动表示祝贺，知道他想让我写几句，但碍于我们这种关系，他没有开口，其实，不管他是否开口，自己一定会在参观完他的画展后写点自己的感受，不是为了相互吹捧，而是鼓励他继续不懈的创作，电话里感觉他已经从解职的痛苦中摆脱出来，朗朗的笑声证明了他心里的敞亮，一扫曾经的阴霾。

第二个电话，同样是我们系统的同事，论年龄也是同龄人，不一样的是他生日比我们大，自然他退下来的时间比我们早，在职期间的某一段时间里我们走的很密，那时候他正是事业干的最红火的时候，用牛逼哄哄形容他不为过，感觉就是财大气粗腰杆硬，跟着他吃了不少好东西，洗了无数次桑拿浴，打了不知多长时间的乒乓球，后来他股骨头出现了问题，一度还埋怨是跟我打乒乓球造成的，后来通过治疗有所好转，这才把我的罪过给免除了。电话里他告诉我，想我了，靠，不会吧？问他是想我这个人，还是想我们腐败的那些日子，那边哈哈大笑，问我为何不上班，他到单位找我聊天，发现我不在。我让他等一会，我十分钟以后就到，他说开车接我，五分钟以后在家楼下接我。

回到我的办公室给他倒水，问他退下来的感受，他说：我跟你说实话，我现在非常感谢组织让我退下来，你不知道现在我有多充实，忙得不亦乐乎，老同事的不定期聚会，战友的聚会，爬山、旅游，把已经自己错过的那些地方自己都给补上了，前天晚上与战友聚会以后，大家凑在一起打牌，达到第二天早饭，回到家中睡了一天，晚上老同事有叫到一起，又是一个半夜三更回家，你不知道有多幸福。

听到这里，自己心里面不知道是一个什么心情，看他眉飞色舞的在那里讲述，就知道这些不是装出来的，而且他告诉我，退下来这一年自己干了很多事情，有了一些深刻的感受，例如他在退下来前，到附近的山上找老农花钱租了一块土地，致力于无公害蔬菜的种植，为了家人更是为了自己，买了劳作的工具，买了种子，后来发现自己想象中的无公害蔬菜的种植，远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有些蔬菜是不太喜欢招虫子的，有些蔬菜必须打农药，不然的话就让虫子给吃光了，后来他发现自己种地的投入远远高于市场蔬菜价格，更高于收获与种植土地的投入，今年夏天缺水，不得不顾人浇水，一担水三十元，这样算下来收获的那点蔬菜的价格远远高于市场的价格数十倍，索性不干了。听到这里自己哈哈地笑了起来，这个从不服输的同事。在退下来以后终于变得实际了很多。

他看到我一瘸一拐的样子，告诉我：尽快的退下来吧，事业也把你害了，你是“胶州大嫚不抗嚷嚷”，才落到现在这样的样子，自己知道他说的意思就是自己面对别人的盛情，不好意回绝，往死里喝，宁伤身体，不伤感情，最终成为了现在这个样子。我告诉他，现在还在带徒弟期间，很快就成为你队伍中的一员，他问我吃完中午饭后干什么，我告诉他，吃完中午饭回家睡觉休息，他让我跟他去散步，走一个小时，之后带我去洗桑拿，说是所有的疲劳，一蒸就全都没有了。告诉他这种福分已经无福消受了，让他自己去享受吧。他学着我们曾经的领导说话的方式，跟我说：你完了，我笑着回答他：才知道？白痴。

他走了以后，自己在想，真的应该退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