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篇结尾之处，我谈到了死亡的味道，绝非我自己的杜撰，这个味道，早在三十多年前，自己对生命、对疾病、对病入膏肓等等这些事情懵懂之时，自己隐隐有了这种感觉，随着之后，对这些事情越来越多的接触，知道一个人在生命行将结束的时候，总会从他的身上会散发出一种味道，这种味道，我个人认为，就是死亡的味道。

参加工作以后，自己单位的老领导，是一个老红军，可以说是赫赫有名、德高望重，我与他只见过一面，还是领导安排我到，省内的著名旅游胜地，泰安脚下的省干部疗养院，去给他送文件审阅，在那里与他有过以一面之交，他看我的表情自己知道，他是在说：这个小家伙，就是一个孩子，那时候我刚刚二十一岁。

后来，他在一个炎炎的夏日，在家里面不幸去世，单位里面为了他的丧事，专门成立了治丧委员会，我当时在办公室，自然成为了其中的成员之一，虽然自己对这些事情害怕得要命，但参加工作以后，你就没有了自己的取舍要求，只听听从领导的安排，在他们家里面的大厅当中，看到那白布覆盖的尸首，心里面的那个发毛，那个紧张害怕就别提了。

但是，屋子里弥漫的一种让人恶心的味道，自己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后来知道这就是死亡的味道，这就是腐烂发出的味道，这种令人作呕的味道，从此也记在了心灵的深处，虽然自己没有象现在这样的理解，这种味道预示着什么，但是，每每闻到这种味道，总是与死亡的感觉连在一起。

后来，结婚以后，旅居“泰山大人”家里面，在那里，我也曾闻到过这种味道，那就是岳母生命中最后阶段，弥漫在她卧室里面的这种味道，后来自己知道，婴儿出生散发出来的味道是奶香的味道，行将就木的人，散发出来的是陈腐的味道，那种恶臭就是沉浮的味道，这是一个自然而然的事情，谁也不可逆，这也许就是生命秘密中的一个显著的特点吧。

在这之后的这些年里面，又经历了若干次，这种对死亡的直接面对，以及对之后事情的处理当中，有的人问我，你有什么感想？我说：自己从惧怕死亡，到逐渐的理解死亡的必然性，这也许算作一个人，对自身和社会的一种客观理解吧，我们每一个生命的个体，从他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开始与死亡做不懈的努力，最终还是屈从于死亡的召唤，所不同的是这种斗争的时间长度，这种长度我们个体说了不算，那是冥冥中注定的事情。

为了配合检查，自己只好住进医院，在那里听从医生的各种检查安排，也是为了更好地了解自己现阶段身体最真实的情况，住进了自己最不愿意住进去的地方，虽然我住的病房只有两个人，同样是朋友的关系帮助我找到的这样的优惠条件，但是，自己发现与我同病房的那位老人，在我为了检查，不得不暂住的那段时间里，我有隐隐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到了现在这样的年龄，我已经不惧怕死亡了，但是对于这些事情，感受到的那些征兆，自己还是感觉到一种不适应，晚上，听到隔壁床上的那位病号，发出的那种痛苦的呻吟，知道这是与死亡，做最后斗争的一种“呐喊”，在我住进去的那个时候，我闻到了死亡的味道，自己知道这位老人的病情是多么的严重。

他整晚上的呼吸困难，发出的那种声音，那个因呵不出浓痰，而发出的呼噜呼噜的声音，让你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家属们不停顿将他扶起，让他变换位置，来缓解痛苦的做法，都成为了制造病人痛苦的另一种表现方式，我躺在那里想着、听着，近距离里发出的这些声响，闻到他们似乎感觉不到的那种神秘的味道。

不害怕死亡，未必就不在乎一种不想闻到的味道，也许自己身上也散发着这种味道，可能作为一个身在其中的主体，他自己是意识不到这些的，他的肌体随着机能的下降，嗅觉也就随着减弱，敏感的嗅觉，在这时也失去了往日的机敏，他闻不到这些气味，但是，旁人，健康的人，会味道这种气味。

记得那年在省城发生的意外，自己在那里进行短暂的治疗以后，自己的家人曾数次的让我每天冲澡，她说：你身上散发着一种味道，掌柜的对这种味道，不知道是预示着什么，自己只能遵从，每天冲澡，驱除身上的那种味道，好在自己战胜了暂时的病魔的侵扰，回到了生活的现实中，但是，自己知道了这些，现在想想，惧怕躺在医院里，不愿意闻道那种令人作呕的味道，都是自己珍爱生命所做出的“本能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