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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朋友(之三)

(2006-09-20 06:50:39)
分类: 人物素描

  写到这里恐怕有人在说,这种人有什么可写的,极端的自私,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
  能包容一个人足以说明有爱的成分在其中。我们现在面对的是市场经济年代,大家都在为生存焦虑和挣扎着,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没有随着历史和经济的发展而更紧密,大家都在忙碌着属于自己的事业,显得更实际、更直接,市场化在改变人的价值观,更商业化的表现在逐渐改变人们对纯朴友情的认识。过去的读书氛围和交友氛围已经成了回忆,孤独的情愫可能就是造成对朋友思念的主要原因之一。
  他公子哥般的作派,他对任何事物都表现出好奇的表情,他那表露出贪婪和色迷迷的眼神和他那张贪吃得嘴,以及他那带有夸张,口若悬河的演讲,都已成为你生活中不可或缺的角色,他融入了你的生活。你的内心告诉自己“他是你内心的需要”。一个人走进你的生活视角近二十年,突然消失,自然会打破已有的平衡,对他的思念就来源于近二十年的交往,无论别人如何评判他,虽然我也曾经一度怀疑过自己的选择,但是我们交往了下来。我为失去这样一个朋友而感到悲伤。
  与惠青的交往中,一种愧疚一直萦绕着自己,感觉在他最失意的时候,在他患病以后,没有尽到朋友的义务,没有在他困难时给他帮助。他从厂里下来后,曾到我们单位工作过一段时间,他对我说只要管饭就行了,我信以为真每天只管饭,直到他因病,离开我们单位,别人才告诉我,他一度连上下班坐车的钱都没有了。在他的感觉中,我是他一生中最好的朋友,也是有能力帮助他的朋友,我却没有做到,这可能让他失望了。在他去世前的一个月,他曾经多次找人打听我的下落,但我总以工作忙为借口,忙着自己的事情。
  他去世以后,我回到青岛,前往他家里看望,他的对象告诉我,他临终前还问你什么时间回来,他非常想见你,有话和你说,直到他死的时候眼也没闭上。这些都成为了我永远的愧疚和遗憾。虽然,不止一次地到殡仪馆去看望他,虽然思念的泪水不止一次的落下,但每每想到这些还是痛心不已、愧疚万分,失去了才知道得到的不易。
  惠青十分喜欢朗诵散文和诗歌,我们曾经有过约定,每个人选择几个著名作家,挑出他们的精品之作,每逢节假日在一起朗诵交流。我不会忘记他极为抒情的念着《致橡树》的情景,他动情的朗诵,感觉已经融入了作品之中,感觉他在和诗人在交流,他在憧憬着甜美的爱情。把他定格在这个时刻,他就是一个摆脱了世俗功利的人,一个灵魂得到净化的人。此时此刻,他成为了一个浪漫的诗人,这也许就是他一生中所要追求的目标。
  在我放笔之前,我把智利著名诗人卡夫列拉·米斯特拉尔的诗《怀念》抄写下来,用心朗诵给远在天国的朋友惠青,表示对他的思念,愿他天国有知。

  阿马多·内尔沃,你那温和微笑的表情;
  阿马多·内尔沃,你那文雅的诗句和心灵;
  我写给你的时候,墓板已经遮住了你的前额,
  皑皑的白雪——无垠的寿衣覆盖了你的身躯,
  白木棺柩包住了你的面容。

  你会这样写给我:“我孤独忧伤”,
  穿着寿衣与他人的尸体为邻,
  我唯有颤抖不已
  一心祷告耶稣基督,我的上苍。”

  再没有什么蜂房象你那样献给人们蜜糖;
  再没有什么语言比得上你的温馨;
  让痛苦去打扰歌声吧,
  让灾难和不幸泛滥吧,你再不会做出反应!

  你曾经歌唱的地方,光明永存。
  上百个夜晚,是你的诗句促我安眠。
  你的存在曾使我坚强勇敢;
  在昏暗中,你总是那么明亮,
  可是现在呵,你一身尘土,默默无言。

  我们未曾见面便永诀,这是天命。
  是谁曾与你神交?是谁在你墓旁
  嘶哑地呼喊着你的姓名?
  又是谁望穿秋水,在上帝身旁寻觅你的灵魂?

  我留在人世间,尚有我的职责,
  将来相遇,我定向你诉说衷肠,
  在南天的十字架上你遥望着我,
  那么遥远的地方,连风儿也吹不到,
  怎能将你的友情吹到我的心坎上?

  你在蓝宝石的王国,
  请允许我为你洒下悲戚的泥土,
  你在上帝的荫庇下,会这么呼叫:
  “我们都是孤儿,无依无靠,尽人皆知,
  全身的细胞都是凄凉孤苦的,只求一死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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