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哑狗》
(2011-05-16 02:5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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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后编辑刘宇昕童话童话世界童话王子作家格言常新港杂谈 |
哑狗
1
微闭的眼睛，隐隐约约能看到窗外昏黄的灯光。稚嫩的脸庞，光明正大地感受着夏夜里凉飕飕的风。泪从心里涌到了眼角，默默地流了出来。
今晚，我把床单一个一个接上，顺着阳台抛到了窗外。从二楼到一楼，3米高的距离。那一刻，我竟然没有丝毫的恐惧，我紧紧抓着窗台慢慢往地面靠近，好像下面就是另一个世界，我在向那个我想要的世界靠近。往下去啊，往下去……一会儿就接近了。我不经意地抬头向上看，我看到阳台的外壁上满满的青藤，看到漫天耀眼的星星。
再见了，爸爸！再见了，妈妈！我要去寻找我想要的世界，我要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这是多么疯狂的想法啊！这已经是我这个月的第三次离家出走的。以前都是趁妈妈睡觉的时候，打开门溜出去。可最近妈妈怕我再出走，所以每天晚上都把我屋的门锁死。可是她不会想到，我又找到了一个出口，通过窗户，我可以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
大人不清楚，为什么我会有那么多次想要出逃。
我没有几个朋友，不爱说话。我学习不好，老师经常找我谈话。我没有什么爱好，我最大的爱好也就是在小区后面的公园里散散步，荡荡秋千。自从那个公园被推平了盖上了高楼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了。
我只想找了地方躲起来，可是怎么没有呢！我要去寻找这个地方。一定要找到。
我沿着马路，向郊外的方向走去，离这个城市一点点远去，喧嚣被抛到了身后。
2
月亮照透了整个大地，形如白昼。可是，没走多远。突然间，乌云就遮住了月亮。本来有月光照亮还能前行，可是现在伸手不见五指。不仅如此，远远近近的树叶也被风吹得沙沙作响。雨就这样猝不及防地下了起来，“哗啦啦，哗啦啦……”
雨点砸在脸上，生疼。雨水顺着脖子流到胸口，让人忍不住打着寒战。不远处有微弱的光在闪烁，我得找个屋檐避一避雨。
雨水在脚下开出了花，好不容易接近了那微弱的光，原来是一个亮着微弱灯光的小屋。屋檐遮住了那气势磅礴的雨，天边划过的一道闪电，紧接是一声声轰隆隆的雷声。雨水斜打在身上，站在屋檐下一点都没有用，浑身都湿透了。瑟瑟发抖的我往后移了移身子，身后的门吱的一声开了。屋里的灯光投射在外面，可以清楚地看见门口的打在地面的雨水开出的花，那一刻，突然感觉这雨花很美。
“孩子，进屋吧！这么大的雨，怎么也不回家呢！”多么柔软慈祥的声音。
我回头，一位满脸堆满笑容的老奶奶站在我面前。
“我，我，我不想回家……”我在陌生人面前是很少说话的，我不敢，也不想。可面前的这位老奶奶使我有种强烈想要说话的冲动。我准备解释理由的时候，奶奶说：“好啦！孩子。不想回去就不回去吧！今晚就在奶奶这里，奶奶给你讲故事。”
奶奶说她有一个孙子，但是在她孙子1岁的时候，她就离开了孙子住的地方，来到了这个小屋，以后就再也没见过她的孙子。“我的孙子现在应该也和你差不多大吧，有时间我一定得回去看看他。”奶奶的眼里装满了哀愁，“哎，不说了，不说这些伤心事了。奶奶去给你拿樱桃吃，这樱桃是奶奶院子里种的。可好吃了。”
我吃着樱桃，听着奶奶讲故事。一会儿的功夫就睡着了。正当我进入梦乡的时候，一个声音把我惊醒。
“可可，可可……”是妈妈的声音，我睁开惺忪的双眼。
妈妈泪眼朦胧地看着我：“你不知道妈妈又多担心你。你怎么又跑出来了？竟然从窗户爬出来，要是摔到怎么办？妈妈都被你吓死了……你这孩子……”妈妈的声音一度哽咽。擦干了眼泪接着说：“以后妈妈不锁你屋的门了。要是你还想离家出走，就从门出去。大不了，妈妈到时候出去找你！千万别再从窗户出去了。”妈妈的话说的我心里酸酸的。
周围是一排排路灯，我竟然在路灯下的长凳上睡着了。周围看不见什么小屋子，也看不到那个好心的奶奶，只能看到泪流满面的爸爸妈妈，还有一条浑身脏兮兮的狗。
妈妈说来找我的路上看到的这条狗，看它挺可怜的，所以就带上了。妈妈说还是这条狗把他们引到这里来的，看来这狗和我们家有缘！
我不管有没有缘，只想找到那位老奶奶，可是去哪找啊！当我从椅子上起身的时候，我感觉手里有什么东西，松开手，是一把樱桃。
我确定那个老奶奶真的来过。
3
那条狗来我家之后，妈妈就给它洗了澡，一遍遍地洗才算洗干净，买了些狗粮和火腿给它。还给它起来个名字——白豆豆。妈妈说：“可可，你看看，洗完澡之后，它可精神多了，浑身雪白雪白的，没有一点黑毛，就叫它白豆豆吧！可可，你觉得怎么样？”
“随便！”
妈妈的表情很尴尬：“哦……”之后就没说话，带着白豆豆出去了。
吃饭的时候，白豆豆蹲在一旁，看着我们吃饭，妈妈偶尔给它夹一块骨头，白豆豆就开始“咔咔咔”地啃了起来，尾巴一摇一摆的。看起来还有点可爱。
我忍不住俯下身去摸它，它猛然抬起头看着我，像是见到了久别的亲人。咦，奇怪的是，那一瞬间我在它的眼睛里看到了那位老奶奶的模样。只是那么一瞬间，然后在它眼中看到的是我自己的影子。
后来，我带着白豆豆出去玩，平时不和我玩的伙伴也凑过来和我说话，“你家的狗真好看！那皮毛跟雪似的。”
我和伙伴们一起在风中奔跑，白豆豆在后面追，翘起的尾巴，扭动的屁股，可爱极了。
要不是卡吧啦提醒我，我真不知道白豆豆是个哑巴。当时卡吧啦带着小女生的娇气对我说：“白豆豆真可爱，一点都不像王小强家的狗，看着凶凶的样子，谁都不敢靠近。你家的狗让人看第一眼就想靠近。”卡吧啦的话听着美滋滋的，“不仅不凶，连叫都不叫，多么安静的小狗啊。你不知道啊，我最讨厌狗叫了，狗一叫，我的心就怦怦跳……”
卡吧啦的声音细细的，一下子就刺中了我的心。是啊，这么长时间，白豆豆都没有叫过，它是狗，它就应该叫的啊！
我去逗它，它只是摇尾巴，一点声音都没出。最后我火了，在路边的树上折了根棍子就向白豆豆抽去，“快叫！快叫啊！你是一只狗，你就应该叫！”
当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想起了米老师跟我说的话：“你是学生，你生活在学校里。你就应该好好学习；就应该和同学好好相处；就应该在老师提问的时候，积极回答问题……”
想到这里，我又抽了白豆豆两下，它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声音，从它的表情上我知道它疼。
回家之后，我关上了门。妈妈问我怎么了，我说白豆豆是个哑巴，是个哑巴！我不想要个哑巴的狗在家，赶快送走。
妈妈没说什么，去厨房做饭去了。当然，接下来的几天，家里又是一片安静，白豆豆由妈妈照顾，我一回家就关上门。
有一次，白豆豆在外面挠门，我打开门，狠狠地踹了它一脚：“再挠，就把你丢在马路上。”
白豆豆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往后退了几步，躲到了妈妈的身后。
“可可，你……”妈妈的话咽到了肚子里，没有说出来。
我……那一刻，我想喊住妈妈，可是又不敢，转身进了屋。
4
“白豆豆，你要干什么！”当我打开我的房门，看见白豆豆正在一口一口撕咬着我的书的时候，我一下子就如同火山爆发了。“滚，滚，给我滚！”
白豆豆噌的一下窜了出去，差点把我撞倒了。我发誓一定要把白豆豆送出去。
第二天的夜里，我趁爸爸妈妈都睡着了，牵着白豆豆出了家门。走了好远，好远。
直到我又看见了那个小屋的时候，我才停下了脚步。还是上次那个我避雨的小屋，还是那忽明忽暗的灯光，我本来想叩开小屋的门。犹豫了一会儿又收了回去。
我把白豆豆拴在了小屋门前的一棵树上，相信老奶奶一定会收留白豆豆的。白豆豆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我，我狠心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心里边却觉得栓着白豆豆的那棵树就是樱桃树，栓白豆豆的时候我隐隐的闻到了樱桃的味道。
5
打开家门，妈妈直勾勾地站在客厅里盯着我。
“妈，你吓死我了。”
“你！你去干嘛了？”妈妈的语气里带着火药味。
“我没干嘛！只是把白豆豆送走了。不过，你放心，有好心人收留白豆豆的！”
“那我是不是也应该把你送出去？是不是也会有人收留你？”妈妈的话真伤人，“白豆豆是只流浪狗，它已经不能叫了，不能出声了。你还要把它送出去？有多少人还会愿意收留一只不会叫的狗？白豆豆也是生命！和我们人一样！是生命！”
妈妈最终像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一样一边哭一边推着自行车下了楼。她要去找白豆豆。
爱去找就去找吧！我回屋睡觉了。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家门被推开了，我躲在房间的门后面往客厅里看，只见白豆豆正气喘嘘嘘地蹲坐在客厅里，妈妈呢？
我打开房门，白豆豆看到我的时候，显得很不安，但是又像要告诉我什么。它在原地转圈，又像要往外走的样子，我知道白豆豆是想带我到什么地方去。
转了好久，白豆豆在一个十字路口边停下了。我朝前看去，只见倒在地上的自行车，车轮还在旋转着，妈妈倒在自行车旁，正捂着腿。
“妈……”
“可可！妈没事，刚才看到豆豆在前面，我就骑快了，一下就摔倒了，看来妈的腿脚真不行了，摔这么一下，居然崴到脚了，哎！”
我让妈妈坐在后面上，我骑着车带妈妈回家。妈妈把头靠在我的背上。
我一边瞪着自行车，一边说：“妈，你怎么哭啦？”
妈妈说：“你怎么知道妈哭啦？我没哭。”
妈妈还在撒谎，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因为我的后背都湿了。
回到家，我才发现白豆豆的嘴里一直都叼着什么东西，仔细一看是樱桃！
妈妈看到了樱桃，好像想起了什么，插话道：“你奶奶在你1岁的时候就去世了，那时你不记事。当时你奶奶家门前有棵樱桃树。每年的这个时候，树上全是樱桃，当时她还说‘摘点给我的小孙子吃啊’。可是，你那时候还小，怎么能吃呢！”妈妈翻了翻抽屉，拿出了一个相册，对着相册里一张黑白的照片说：“喏！这就是你奶奶！”
这么熟悉，这么熟悉，没错啊！就是那位老奶奶。她原来是我奶奶？
这究竟是我的一个幻觉还是奶奶真的来过了？这些或许已经不重要了。
晚上，我睡得很香。半夜的时候，我起身去厕所，经过爸妈卧室的时候。听爸爸说：“孩子他妈，你当初也是为了孩子，才把这条狗领回家的！可是现在怎么又要送出去呢！”
“送出去吧！省得给孩子添烦。当时我看豆豆可怜，其实我也知道这狗肯定有毛病，不然不会被人扔到大马路上的。我只是想让豆豆给可可做个伴，可可没有多少朋友，平时也不怎么说话。我真怕他憋出病来……可是，可可却不喜欢豆豆。”
我没让噙在眼里的泪掉下来，而是仰着头做了一个微笑的姿势。
放心吧，爸爸妈妈！我不会再把豆豆送出去的，不会了。
6
一大早，妈妈就嚷起来了：“可可，孩子他爸都快出来，豆豆不见了！”
整个屋子里都没有豆豆的踪迹，在书房里，有一堆撕烂的废纸。
这些纸拼凑成一段话：“可可，我是你奶奶养的狗。我天生是个哑巴，我不会说话。可是你奶奶从没嫌弃过我，自从她走了之后，我就开始了流浪的生活。你奶奶走的时候，跟我说她最舍不得自己的孙子了。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现在能看到你过的很好，我这条老狗也就放心了。再过几年，我就该去陪奶奶了。这些年，她自己一个人一定很孤单吧！”
我们三个人泣不成声。
我知道白豆豆为什么会撕碎我的书了，它有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为什么会两次梦到奶奶了，因为她也有话对我说。
只是，我知道得太晚了。
“都在愣着干什么，趁现在还不晚，赶紧出去找！”妈妈的声音带着悲伤。
妈妈拉着爸爸，爸爸拉着我。我们也不知道跑了有多久，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时，在不远处我看见一个白色的东西，正在迈着缓慢的步子往前走，它试图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仔细一看，是白豆豆！
“豆豆——”我们喊它。
豆豆转过头，眼角含着泪，朝我们奔来。
7
找到白豆豆之后，我再也没离家出去过，我开始试着好好学习，也慢慢地和同学成了好朋友，他们经常来我家玩。他们说，真羡慕你，有一条会识字的狗。
我看了看白豆豆笑了笑，白豆豆摇着尾巴，冲我吐着舌头，好像也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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