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淳一：日记里的隐秘情缘

                                    赵凝/文

    渡边淳一是我尊敬的日本作家之一。在拿到他的新书《紫阳花日记》之前，我就对他的文字充满期待，希望他的小说像魔瓶一般，里面展开的是一段充满魔力的隐秘故事。

    《紫阳花日记》是一本有魔力的新书。就形式感而言，渡边淳一在这本书中大胆采用日记体这种在日常生活中常用、在小说写作中却不太好驾驭的创作形式。《紫阳花日记》整体构思用的是一个丈夫川岛省吾因为一个偶然机会，偷看到妻子志麻子的日记，这一“偷看”行为打破了他的平静生活，他发现自己的隐秘恋情完全在妻子的“猜测”之中，并且，妻子也有“爱上先生”的出轨行为。他们的婚姻在日记中呈现出“假面”的形式。

    这种“日记体”对读者来说有一种超常的吸引力，读者仿佛站在一个“偷窥”的孔洞之外，受不了好奇心的驱使，时不时踮起脚尖，朝内张望，在张望的同时也在“偷窥”自己的内心，审视自己的婚姻生活。

    就小说而言，“日记体”并不是一种容易把握的文体。如果处理得太像日记，读起来容易变成一本毫无味道的流水账，记录今天的饮食起居，针头线脑，夫妻绊嘴，鸡一嘴鸭一嘴，不像“故事”，因为小说是要靠情节来推动的。

    渡边淳一用高超的技巧来解决这个问题，他很自然地让两种声音在小说中合二为一，一种声音是丈夫的在现实生活中的叙述，另一种声音是妻子在日记中发出的呐喊。这两种声音结合得非常巧妙，给人一种欲罢不能的阅读快感。

    淳边淳一长有一双“问题眼睛”，小说中有这样一句话：“在外人看来，这一家父母带孩子四口人，非常融洽，十分和睦，但只要深入一步，就会发现里面有各种问题。”

    在《紫阳花日记》中，作者站在一个男性作家的立场，首先把书中的妻子志麻子描写成一个对任何事都反应“过敏”的妻子。她认为丈夫对手机格外敏感，她擦桌子的时候动了一下丈夫的手机，丈夫立刻跳动起来，生怕她会查看他手机短信。这位妻子果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查看丈夫的手机，结果发现锁住了……

    丈夫发出无奈的呼喊：“别太过分了！简直把我当犯人了！”

    这些细节写来生动自然，生活中不少妻子也是这样偷看丈夫的手机的，希望从中发现蛛丝马迹。“抓把柄”这种不健康的心理，在结了婚的女人当中相当普遍。她们总害怕丈夫不爱自己，潜意识里觉得丈夫在外面还有女人，于是她们疑神疑鬼，像侦探一样查手机，闻丈夫换下来的衣服，在汽车里翻找发票，她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证明自己聪明，“哼！想骗我，没那么容易！”她们无意中把婚姻看成一场战争，在时间和金钱都有富余的婚姻阶段，她们本该享受生活的美好、成功的喜悦，但是她们没有，她们自找苦吃，冷嘲热讽，跟丈夫过不去。这种种婚姻中的“怪病”在《紫阳花日记》中写得极其准确，让读者颇有身临其境之感。

    对丈夫身体的厌恶之感，在书中写得极其到位，点出了这段婚姻生活如此糟糕的根本原因。男女间的性事，用干净简洁的笔墨写出来，是有一定难度的。而渡边淳一处理得非常成功，他利用“量体温”计算排卵期、丈夫急于生个男孩，完全不顾妻子的感受，“机械”地进入她的身体，让妻子从此讨厌丈夫的身体，再也不让丈夫靠近自己。而从另一方面来说，丈夫却认为妻子是“索然无味，没有感情的冰冷女人。”

    身体的结合是婚姻生活中最基本、最原始、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环节。不和谐的婚姻往往始于身体。在《紫阳花日记》中，丈夫过着长期没有性生活的日子，偶尔有一次想伸手抱一抱妻子，结果妻子拼命抵抗，腰撞到了橱柜上，让丈夫感到非常气愤。

    丈夫在外面有一个相好的女人，只因为她很“温柔”。在我看来，是妻子亲手把丈夫推给别人的，她的生活质量过得那么糟，原因在她自己。

    与我喜欢的另外两位日本作家三岛由纪夫和村上春树相比，渡边淳一属于纯爱情题材的畅销书作家，他的题材比较单一，人物也相对较少，在《紫阳花日记》这本书中，主要人物只有丈夫和妻子二人，不像日本那些纯文学作家的作品，人物众多，人物关系复杂，但单纯并不等于不具有思辩性，渡边淳一的小说思路缜密，丝丝入扣，从一开始妻子怀疑丈夫有外遇，到后来妻子本人也红杏出墙，到全书结尾时作者总结出“丈夫有丈夫的世界，我有我的世界”，“双方如何以宽容的态度来理解对方的立场，并且相互谅解，这将决定夫妻以及家庭的幸福与否。”

    渡边淳一的书，就像一本婚姻教科书，有理，有据，有事例，有结论。“哪怕是假面的，只要那样做，有利用社会框架中保证家庭生活继续圆满，那样的话就不必忌讳。我们的人生之路还长着呢，何必那么死板呢？”

    在厚厚的一本书读完之后，作者像指路明灯一样，给婚姻生活指出一条正确道路。渡边淳一用他智慧的文字，给喜欢他的读者打开一扇窗，想要找到治理糟糕婚姻生活良药的人，不妨读一读这本《紫阳花日记》。一本好书，往往可以影响一个人的一生。

    渡边淳一的这本《紫阳花日记》，或许能改变你对爱情偏激的看法，使你变得宽容、豁达，懂得与你的丈夫（或妻子）和谐相处，在看完婚姻处处埋伏着危机的风景之后，你会忽然间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男女相处，应该做“减法”，减了还要再减。关于婚姻，无事生非是最笨的人给自己套上最痛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