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典邮票之王——红印花小一元邮票，这一集邮界无人不晓，无人不想拥有的珍邮，1897年面世后，是何时走向市场被公开拍卖的？集邮界普遍按照黄光城的说法：“一九二二年四月间，绵集在沪分次拍卖，此枚为邮商李辉堂氏所拍得^注1”。这枚小一元究竟是不是在1922年4月拍卖的呢？无人深究，这一说法也就延续了48年。

据笔者所知，绵嘉义在1881年1月21岁时来到中国，进入大清海关，先在北京学习中文与海关业务两年。两年后去广州粤海关工作，任四等帮办，1886年到淡水海关。1888年调镇江关，升任三等帮办。此为当时镇江关的最高职位。1890年升为（上海）江南海关三等帮办，全家住上海四川北路21号。1892—1894年，绵嘉义调任福州闽海关三等帮办，1894年升任闽海关二等帮办。1896年2月调任厦门关，1900年3月调任汉口江汉关，1901年4月升一等帮办。1909年3月20日到1910年10月17日，绵嘉义回厦门，任厦门关税务司兼邮政司。

1911年，绵嘉义离开海关，在西班牙驻上海总领事馆商务处任参赞帮办，直至1915年下海经商。1922年，绵嘉义行将携妻儿回菲律宾养老，遂将其在中国42年里收集的清代与民国邮票悉数委托上海鲁意师摩洋行拍卖。此举大大丰富了沪上中外集邮家，如德铿，陈复祥等人的邮票收藏。说到鲁意师摩洋行，其老板英国人鲁意师摩在1871年（同治十年），便来到上海。他先租下江西路13号，开始从事经纪和佣金代理，即今俗称“空手套白狼”的业务。1875年鲁意师摩租下广东路8号，雇了一位叫Vieira的女职员并于翌年正式开展拍卖业务，为行将离沪的洋人处理家用物品。到1894年，其拍卖范围扩大到家具、杂货、自行车、土地、船只、钢琴、缝纫机，等等。1912年，在拍卖古钱币的同时开始拍卖邮票。1922年9月22日到12月8日的两个多月里，鲁意师摩洋行举行了十多次邮票拍卖，其中有7次是以已故海关客卿“裘利”（Mr. Joly）的名义，实际上拍卖的是绵嘉义的邮品。

2018年夏，笔者在上海徐家汇藏书楼，翻阅那些陈旧发霉，直掉纸屑的《字林西报》约十多天，包括从1922年4月到8月的全部报纸，毫无绵集拍卖的报道。2023年夏，笔者反过来，从1922年12月查到9月，只花了2天时间，查到了绵集7次拍卖的全部广告。

绵嘉义邮集的7次公开拍卖，1922年9月22日为第一次。后面的6次分别为10月6日、10月13日、10月20日、11月3日、11月24日以及12月8日。最后2次各有一枚小一元被拍出。11月24日为绵嘉义邮集之第6次拍卖，也是红印花小一元邮票在中国乃至于全世界的首次公开拍卖（图1）。这一发现，也纠正了黄光城48年来的“四月说”。

在绵集第6次拍卖中，绵嘉义购自邮局的2枚小一元中品相较好的一枚，亦即红印花原票两个加盖全格中右格的第13号位小一元（图2)。这枚小一元邮票，在拍卖中被李辉堂购得。这位上海最早的华人邮商当日稳坐第一排，他对此票志在必得。他频频举牌，不断加价，最后在与两位洋人多次过招后终于以250两洋银（合150美元）拍获此华邮至宝。

李氏当年53岁，刚过天命之年。此前国人少有集邮爱好，更无人拥有小一元。洋人集邮家中之小一元拥有者，若非购自邮局，便是购自邮商。而李辉堂却成了世界上通过公开拍卖，拍获红印花小一元的第一人，亦是最早拥有小一元的中国集邮家。

而且，当时谁也没有想到，这次拍卖在中国集邮史上的意义竟然如此重大，它成了世界上红印花小一元邮票有记录的第一次公开拍卖。世界邮王费拉里的红印花小一元拍卖在1925年，比绵嘉义的晚了近三年。只能算小一元第3次公开拍卖。

史上小一元第2次公开拍卖在第一次拍卖后的14天，同样是星期五下午5点，也是在鲁意师摩洋行举行，也是绵嘉义的小一元邮票。那是绵集的第7次拍卖，原定1922年12月1日举行，后因故推迟一个星期举行。20年后陈复祥在《国粹邮刊》中撰文，称拍卖是在1922年12月1日，有拍卖目录为证。黄光城在其《红印花小一元存世考图鉴》中亦照葫芦画瓢^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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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 黄光城《红印花小一元票存世考图鉴》第32页。

注2. 黄光城《红印花小一元票存世考图鉴》第3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