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涕郎君*4~6章
(2018-11-21 23:1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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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秘密
上香、磕头之后,简影掩上房门,三人在小屋里坐好。
简影微笑道:“这张床,就是祖龙爷睡过的。”
简到和简单点点头,他二人听简影在喝酒喝到飘飘然时说过,祖龙爷曾在家里住过一段时间,亲自传下游龙步、八部炼体功两套功法。
“祖龙爷可不止是给我们简家传下两套功法,还留下一段话,你们听好了。”
简影清了清喉咙,表情一凝,立即变了一副面孔,如同祖龙爷上身。
“此处上风上水,五龙隐隐俯首,珠胎结穴,钟灵毓秀。可惜凡人居之,恐有奇祸。朕传你简家两套功法,务必人人习练,每日不辍,方能遇难呈祥。苦了你们了,历代单传,替朕守此宝物。”简影右手虚握,似要交给简到一物,又道:“生个女儿好啊,哈哈哈,招财进宝,你们简家就飞龙在天了。”
简到、简单都张着嘴,瞪大眼睛等简影继续说下去。
“额,没有了,就这段话,你们记住没有?”
“这就没了?什么意思啊,爹。”
“先别管什么意思,你把刚才爹说的这段话重复一遍。”
简影起身把简到拉到他的椅子上坐下,“重复一遍我刚刚说过的话。”
“先别管什么意思,你把刚才爹……”
“不是这句,是祖龙爷留下的那段话。”
“哦……”简到清了清喉咙,表情一凝,立即变了一副面孔,如同祖龙爷上身,学着简影的样子复述:“此处上风上水,五龙隐隐俯首……替朕守此宝物……生个女儿好啊,哈哈哈,招财进宝,你们简家就飞龙在天了。完了。什么意思啊,爹。”
“先别管什么意思,你把刚才爷爷说的话重复一遍。”
简影起身把简到拉开那把椅子,又把简单拉到那把椅子上坐下,“来,重复一遍爷爷刚才说过的话。”
“哦……”简单清了清喉咙,表情一凝,立即变了一副面孔,如同祖龙爷上身,学着简影的样子复述:“此处上风上水,五龙隐隐俯首……替朕守此宝物……生个女儿好啊,哈哈哈,招财进宝,你们简家就飞龙在天了。完了。什么意思啊,爷爷。”
简影微微一笑:“以前我也不懂,现在,我仿佛明白一点了。你生了个女儿好啊。”
“拉倒吧爹,我生下简单以后,您和娘没少给我们夫妻脸色看。”
“就是,您以前整天挂在嘴边说:老简家,这是要完啊……”简单也哼了一声说。
“那是以前,啊,后来这几年,爹对你们父女是不是很好?”
简到、简单略略思维,然后笑着依偎在简影两旁。简单撒娇地说:“爷爷快说,祖龙爷的话是什么意思?居然把你这个老顽固都感化了。”
“说谁老顽固呢!没大没小,爷爷不说了。”
“好好好,不说不说,快说快说。”
“到底是说,还是不说?”简影一撅胡子,不满道。
“说说说,再不说我可回房睡了。”
“好,我说。”简影笑了,缕缕胡子,缓缓道:“我是这么想的,祖龙爷说咱家的风水好,太好了,福气不大受不了呢,所以传咱们简家两套功法,让我们健康长寿。可是,简家依然逃不开历代单传的命运,你太爷爷只有你曾爷爷一个儿子,你曾爷爷只有我一个儿子,我又只有你一个儿子。可你居然没有儿子。唉,说起来还是那么伤心……”
“爹,继续说啊。”
“哦……这也许都是命。直到三年前,庆云生来咱家求亲,我就寻思,祖龙爷说生个女儿好啊,莫不是你这个不孝子,生了个女儿反而是好事?招财进宝,飞龙在天,意思是说,咱简家因为简单,就要发达了?”
“怎见得了?还招财进宝呢,咱家也不缺钱,再说了,庆云生穷小子一个,能给简单多少彩礼?”简到有些不屑一顾。
简单不乐意了:“穷小子怎么了?他功夫比你好。”
“好了,好了!”简影打断他们的争吵,“庆云生肯定不是单单的良配,所以我打发他走嘛。没准儿,简单能嫁个天上下来的人儿。”
“去,谁稀罕。”简单把嘴一撇,“说了半天,就跟我们说这么个大秘密?”
“额……这难道不是大秘密?”简影老脸一红。
“爹,要我说,招财进宝不是说将来单单要嫁给谁,是说‘替朕守此宝物‘,肯定有宝物要进咱们家门。咱祖上,难道就不知道祖龙爷……嗯……”简到学着刚才复述祖龙爷说话的样子,右手虚握,似要交给简单一物,“到底让咱家保护什么宝物吗?”
简影听后也忽然迷糊了,沉思片刻,急忙摇头道:“不对不对,那宝物就在墙上挂着呢。”
简到、简单顺着简影的目光,便瞧见墙上挂着的那根黑乎乎的棍子。
“就这破玩意儿?”简单又不乐意了,“那还是等我嫁个好人家吧。”
“什么叫破玩意儿,啊?这可是祖龙爷留给咱简家的宝物,嘱咐我们世代保护。”
“是吗?”简到半信半疑,伸手就想把黑棍子取下来仔细看看,被简影拍了一下。
“别动,你个不孝子。”
“爹,怎么老提这事儿?”简到委屈坏了。
“你们觉得,我没解对祖龙爷留下的话,简单嫁不成好人家?”简影也被两人闹得没信心了。
“呸,呸,呸!说谁嫁不成好人家呢?爷爷,您怎么能这么咒孙女呢!”简单想起庆云生求亲被爷爷退回的事,不由得悲从中来,眼泛泪光。
“哦,是爷爷不好,说错话了。可是……祖龙爷明明说生个女儿好啊,咱们家历代单传,就得了简单一个闺女,没毛病啊……”
简单已无兴致,打了个哈欠道:“管它呢,爷爷,您自个儿琢磨去吧,我要睡了。”
简影愣愣地看着简单走出小屋。简到也大感无趣,看了简影两眼,也想回房去睡觉。
“你先别走。”简影喊住他。
“爹,您还有事?”
“关于接栈的差事,准备得怎样了?”
“都准备好了,这次我带开躬、田力、巴山雨和陆双,陆从兄弟一起,明早出发,赶往泰岳驿栈,预计一个月来回。爹,我不在家,您老好好照顾身体。”
“好好,这个,你学会了吧?”简影缓缓深吸一口气,但并不吐出,只是满含深意地看着简到。
简到微微一笑道:“儿早就学会了,放心吧爹。”
简影这才缓缓吐出那口气,摆摆手道:“你也累了,明早还要赶路,早点回去睡吧。”
简影还坐在那椅子上,盯着墙上的黑棍,自言自语:“难道我错解祖龙爷话里的意思?不可能啊,明明说生个女儿好,咱们家历代单传,就得了简单一个孙女,招财进宝,飞龙在天,没毛病啊……”
简影从墙上取下那根黑乎乎的棍子,也不知是什么材质所铸,格外地沉,有近百斤重。简影每次取它下来擦拭,都特别小心,像捧着简家的命根子。
“祖龙爷,您保佑了简家一万年,可得保佑咱简家万万年哪。飞龙在天……简家现在就简单一个闺女,哪来的龙呢?怎么个飞法?”
简影一边用毛巾擦拭着祖龙爷留下的宝贝,一边继续自言自语:“想不明白。这世道要是都像练功那么简单就好了。可是呢,就有人不让你简单,又是挑战,又是三年总评,真难哪。简到这孩子,孝顺,什么都好,可就是没生下儿子,简家打他这儿,断了!不孝啊……老简家这是要完啊……”
那,简到到底是孝,还是不孝?
管它呢!简影把黑棍子重新挂到墙上,着实有些睏了……近百斤重啊,八十多年岁了,你摆弄它半小时试试!他双眼皮灌铅,迷迷糊糊地便在祖龙爷睡过的小床上和衣睡下。然后,他就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孙女简单,变成了男孩子,长了一条传宗接代的小鸠鸠,小鸠鸠又变成大鸠鸠,大鸠鸠又变成一条龙,在天上飞……再飞……
第二天一早,简到向爹娘辞行,四处没见着父亲。简到娘是个粗心的婆姨,寻常时候,简影也有在书房睡觉的时候,她都没在意。简到去书房看过,没有人,家人才四处去喊。简单在经过可恨斋的时候,发现房门虚掩着,没上锁,想必爷爷仍在小屋里,便叫来父亲一起,进屋把简影叫醒。
简影正流着哈喇子,还没从梦里的境界走出来,看见简到和简单,便冲了简单说了一句:“你的小鸠鸠变成龙,飞走了!”随即发现不对,忙解释说:“顽笑,顽笑,确实也是飞走了。”闹得简单满脸通红。
简到皱着眉头,关心道:“爹,您怎么在这屋里睡了一晚上?”
“是啊……对,昨天实在有些睏了,不知不觉就睡在这儿了。”
简到又道:“爷爷不是说过,别在这屋里睡,对人不好嘛?”
“是是,以后不会了,我这就把门锁上。”简影忽地出了一身冷汗,他父亲确实多次交代过,普通人要是在这屋里睡觉,最多睡三个晚上,就会变成傻子,一辈子也好不了。
“怪不得自己做了一晚上的怪梦,早上醒来还没回过神来。”简影拍了拍胸口,想想后怕,又检查了一下门锁,见确实锁好了,这才放心离去。
第五章 神座
东胜帝国,泰州,泰岳郡。
简到第一次执行功勋差事,不敢怠慢,率开躬、田力、巴山雨和陆双,陆从兄弟一行六人,马不停蹄,五日内赶到泰岳驿栈,与驿栈的里卫冯东交接之后,便开始清扫驿栈,准备饭食,采办物事,直看得冯东目瞪口呆,大呼:财神爷来也。
里卫是飘渺界最低的武道职位,具有学仁境即可担任,相当于现世界的保安。简到和开躬都是武校的骁骑,职位比里卫还高一阶,由骁骑接替里卫负责接栈差事,相当于从保安升级到公安,以示对来驿栈投宿者的重视。
第一日中午。来了一名清源武府的官总,名周啸天,说是要赶往北俱帝国,商量茶马交易。简到不知此行接待的是哪位要员,便命开躬准备了三菜一汤,六人站在周啸天身后随时听命。周啸天诧异不已,一边吃饭,一边频频回顾,还以为驿栈突然加派了人手,升级了接栈,里卫们将要趁他大吃大喝之机取他性命。
直至半饱,仍见简到等人始终笑脸相对,身上也没有武器,周啸天这才放下心来,收拾停当,却不敢住宿,推说时间紧迫,需在入夜前赶往北俱帝国的兖州任城驿栈,便匆匆出了门,牵过马匹。上马前,周啸天又仔细摸过布搭,知道里面的银子还在,这才百思不得其解地上马离去。
(服务员比食客多,你怕不怕?)
开躬长舒了一口气,指着满盘狼藉道:“简师,您看弟子们做得可好?”
简到微笑道:“嗯,不错!官总满意就是我们的宗旨。切记,不可骄傲自满。”
巴山雨亲自下的厨,见简到欢喜,自是乐开了花。巴山雨道:“简师,晚上要是没人投栈,我给您和师兄弟们做几道拿手小菜。”
陆双、陆从兄弟俩连连拍手,异口同声道:“好咧,我吃简师妹做的饭菜早就够够的了。”
陆氏兄弟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同时说话,声腔语调也一模一样,有趣中透出一丝诡异。简到两眼一瞪:“怎么说你师妹呢?叫她知道了,有你们好果子吃,你们兄弟俩都不够她打的。”
众人说说笑笑,不觉日已偏西,驿道上静可罗雀。巴山雨出门瞧了几趟,不见有人会来,便转身去厨房开始做他的拿手小菜。饭菜上桌时,已是七菜一汤,色香味俱全,有盐水鸭、烧鳝段、松鼠鳜鱼、煸四季豆……众人口水直流,拿起筷子正要大快朵颐,这时听见传来敲门声。
“谁是驿栈的里卫?本座要投宿,请即刻准备。”
简到连忙放下筷子,回头一看,驿栈门口站着一位身穿黑斗篷的汉子,个子不高,宽大的斗篷盖着头部,看不清面貌表情,听他说话的声音,颇显苍老,估计有六十来岁的年纪。简到略一愣神,便立即指挥开躬等人:“还愣着干嘛,快招呼好官总。”
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抱拳鞠躬,“在下姓简名到,随叫随到,官总可有骑马,我给您准备上好的料草。”
“未骑马。驿栈有雅包没有?”
简到与冯东交接时听他说,雅包只得一间,需府尊级别以上才能入住,听这人口气,大概是住惯了雅包的,肯定大有来头。在飘渺界,府尊就是大官总,好比现世界的省部级干部。简到心想:这人大概就是接栈差事的主人公了。忙笑道:“有。请官总出示令牌,我这就帮您登记入住。”
“令牌?”来人把斗篷往脸上拉了拉,就更看不清面貌表情了。
简到托着双手,等了半天,不见来人出示令牌,煞是尴尬。
那人与简到对立良久,便在身上摸索起来,好似没有令牌,又取下肩上的布搭,终于在里层翻出一块令牌,交给简到。
简到的脸都快笑僵了,见来人终于翻出令牌,也暗暗舒了一口气,拿至灯下一看,上有“神座”两字。他当然知道神座是龙神部属,只是本届龙神郝命,实在特殊,终年见首不见尾,他的五个神座部属自然也无事可干,不常走动,是以世人不识。简到分不清神座的级别究竟是不是府尊以上,便叫来冯东,悄声问道:“冯里卫,嘿嘿,神座能不能入住雅包?”
冯东呆了一呆,连忙点头,和简到一起过来参拜道:“不知神座光临,失敬失敬。我们这就给您收拾雅包。请。”
神座的职位与府尊相同,甚至还低半级,可他们直接由龙神指挥,仅有五人,要是在此前龙神治下,那还了得!一者他们常随龙神左右,接受龙神的武道教法,境界非凡,二者他们为龙神办事,一露面就代表龙神的意志,谁敢不从!是以世人都将他们看得比府尊还高一级。泰岳驿栈突然来了一位大人物,冯东心中惊骇,非言语能表,此时回想起简到来到驿栈时,清扫、采买种种,便有了合理的解释:原来是神座要来,怎地我毫不知情?
那人从简到手中收回神座令牌,径直走到饭桌前,低下头闻了闻,赞叹道:“香!好手艺!都送到我房里去。”
“都送?”巴山雨的下巴都掉下来了,心说:“七菜一汤,你吃得完吗?”
“好咧!”简到瞪了一眼巴山雨,吩咐他去厨房另做饭食,便领着神座去驿栈二楼。
那人来到雅包放下布搭,却不脱去斗篷,简到心觉怪异,见他没有别的吩咐,便退出房门,站在门口,看着陆双端着一盘饭菜进门摆好。随即,陆从又端着一盘饭菜摆好。
神座突然道:“小子,好功夫!”
“啊?”陆从听见神座说话,不明所以。
“你学的什么步法?实在令人称奇。”
“在下学的是游龙步,是在天真武校学的。”陆从长这么大,第一次听人夸赞他功夫好,心中暗自得意。
“廷真,不是在阳州吗?你们怎么来泰州了?”
天真和廷真,青州话就如同现世界的山东话,说起来都“天津”音。神座听差了,陆从也没留意,便回道:“我这次是随师父一起,出来历练的。”
“你师父是谁?”
“喏~”陆从把嘴一努,指了指门口站着的简到。
简到便感觉有一对冰冷的眼神,从宽大的斗篷下射过来,似乎要看穿他的五脏六腑,他浑身一哆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好了,你们半个时辰后来收拾碗筷。”
“好咧!”简到早就不想呆下去,赶忙拉着陆从下楼。
那位神座关上房门,自言自语道:“游龙步?廷真武府竟有如此高深的武道,能让一个凡人,楼上楼下,片刻间,就端来两盘饭菜,奇哉!”
(双胞胎的梗)
说罢,那人脱下斗篷,竟露出一副极其丑陋的面容。头发秃至近无,稀稀松松数十根,长在恶露发烂的头皮上。那头皮斑驳,脓血黄中带赤,有几片似乎稍微一摸,便要血呲呼啦地掉落下来。此人面容苍白,并无明显皱纹,约莫六十多岁的年纪,但双目凌厉有神,仿佛能看穿世间一切。
那神座看着满桌的饭菜,毫不客气,似风卷残云一般,将之扫荡一空。吃完,他打了个饱嗝,摸了摸肚皮,感慨道:“味美如斯!多久没吃过了,我这辈子也没白活。”
然后他站起身,看了看窗外的弯月,便又披上黑色宽大的斗篷,打开房门,一纵身,倏然融入茫茫夜色之中。
半个时辰后,简到和陆双、巴山雨上楼收拾碗筷,见房门打开,神座的布搭还在,人却不见踪影,心中甚奇:哪去了?没见他从大门走啊,难道会飞?还是藏在房间哪儿了?
巴山雨一看满盘狼藉,七菜一汤、两碗米饭,吃得几乎一点儿不剩,称奇道:“师父,您确定神座是一个人?”
简到却不以为然:“少见多怪,飘渺界的武道高手,饭量非常人可比。赶紧收拾,回头烧好热水,也不知道神座君又去哪里办事,他回来,肯定得洗个热水澡。”
巴山雨连忙称是,不再多言。
陆双一边收拾桌子,一边撅撅鼻子,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说道:“师父,您闻到没?这屋里有一股子腥臭味。”
“你也闻到了?”巴山雨道附和道。
“是吗?”简到也四处闻了闻,确实有股腥臭味,“门开着,窗子开着,怎么会有腥臭味?巴山雨,莫不是你做的肉食不熟?”
“不可能!您看他吃得连渣都不剩。”
简到想想也是,难道是早上没打扫干净?要么,“房间里有死老鼠?”
陆双和巴山雨相视点头:闻这味儿,像!
“赶紧地,趁神座君不在,咱们四处找找,免得神座君回来,闻到腥臭味,怪罪下来,咱们这趟功勋差事可就办砸了。”
巴山雨立即下楼叫上其他师兄弟,端水的端水,拿笤帚的拿笤帚,重新又打扫起房间来。与早间不同,这次大家格外精细,床底、柜子都没放过。
众人忙乎之际,忽然听得“咔嗒”一声。大家便都站起身,见开躬指着一处柜子道:“师父你看,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暗格秘道?”
简到心里一惊:究竟怎么回事?
他命陆双、陆从挑了两盏灯笼,从床头柜的暗格中探下去。暗格通道很小,仅容一人通行,直下一副陡梯,深四米有余,下面漆黑一片。
“咱下去吗?”田力素来胆大,这时却有些战战兢兢。
“下去看看!”
简到将心一横:这次接栈的差事,也许是他人生中唯一的功勋差事,要是办好了,将成为此生的荣耀,人生的巅峰,足以让将来的弟子们,对他顶礼膜拜!
当然,他也对暗格里的世界充满了好奇,没准里面有个白胡子的老爷爷,正等着他去继承绝世武道,或许,还有举世莫名的神秘宝藏!
第六章 妙处
众位看官:人生就是这样,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雅包床头柜里的暗格,如同古体章回小说篇尾的“小扣”,一惊一乍,实则平常事也。它只是直通楼下,继而连通驿栈地下的一条逃生秘道。
当简到等人走出秘道时,发现已经身处驿栈外的一处密林,就这么简单!没有白胡子的老爷爷,没有绝世武学,更没有神秘宝藏……
“唉!”简到看着众人灰头土脸地从秘道中爬出来,失望至极。
“回吧、回吧,赶紧回驿栈烧热水。田力,你顺便拿把艾草,去雅包熏一熏,不用久,半刻钟即可,门窗都开着,散散雅包的气味,大概是那间屋子太久没人住的原因。”
简到一边说,一边领着弟子们往回走。
说来也怪,小树林到驿栈最近的路,就是那条秘道。他们由秘道爬出去,约莫一刻钟,而现在走回来,却花了近一个时辰,路途林木荆棘,山路险峻。那条秘道的设计者,正是看中这里头的时间差,从而为投宿雅包的尊贵客人,创造了更大的逃生机会。简到心里暗想:爬了一趟秘道也好,万一在这接栈的十日中,神座君不幸遇险,我便可以领着他从秘道逃生。
约莫亥时,神座回到驿栈,简到命田力、巴山雨预备浴桶。
一个时辰后,田力向简到抱怨道:“神座君不知道多久没洗过澡,那水又脏又腥臭,下回我可不去倒浴桶了。还有啊……”田力附在简到耳边道,“神座君洗完澡,居然还披着斗篷。师父,我觉得其中必有蹊跷,说不定此人是作奸犯科之徒,不知从何处得来一块神座令牌,假扮神座,否则,何以不敢见人?”
简到虽也有相似的想法,却不敢任意生事,责备道:“就十日苦都吃不得,还满嘴借口。”
“师父说得轻巧,那气味实在难闻,不信,明日你试试。”
“试试就试试,师父给你们做个榜样。”
一夜无话。第二日,陆双、陆从清理二楼房间时发现,神座又不见了踪影。直至入夜戌时,那人才回来。简到忙安排人准备浴桶,不想田力等人,个个你不情我不愿,无奈,简到只好和开躬各提一桶热水上了二楼,安排停当,开躬便出去了。
简到打了声招呼:“神座君请沐浴。”
那人依旧穿着宽大的斗篷,一双冰冷的眼神射出,令简到浑身不安。
半晌后,那人道:“谢谢!”
“谢什么,都是在下应该做的,只要神座君满意就好。”
原本简到以为只是普通的客气话,说完自己就能走了,不想那人接着道:“常人靠近我便觉得厌恶,可我从你眼神中丝毫看不出,是何缘故?”
“啊?”简到没理解是什么意思,“怎么会有人厌恶神座君,那可该死。”
“不用说假话,你难道闻不出我身上有腥臭味?”
“哦,我还以为房间里有死老鼠……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人突然哈哈大笑:“你不怕我杀你吗?”
“啊?”简到浑身一哆嗦,“神座君要杀我?我还不能死呢,我上有父母,下有女儿……”
“好了,我不会杀你。”那人听见简到哆哆嗦嗦的回话,顿感无趣,“坐,跟我聊聊天吧。”
“好、好。”简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却不知道该聊点什么。
“有父母、有女儿好啊……你猜,我今天去哪儿了?”
“在下猜不出来,神座君有要事在身,想必是去了一个重要的地方吧?”
那人笑道:“有个屁要事在身,我不过在等死罢了。”
简到吃了一惊,忙问道:“神座君年不过七十,何出此言呢?”
“七十?”那人再次哈哈大笑,“就算是七十,生死无常,为何就不能死?”
“倒也是,毕竟像咱们简家这般,人人都能活过一百五十岁的,少见。”
那人听言,身体向前倾了倾:“你们简家个个都能活过一百五十岁?”
“是啊。实不相瞒,我们简家有两套祖传的功法,一套叫游龙步,一套叫八部炼体功,只需每日练习,不但百病不生,而且有保命长寿之功。”
“哦?”那人似乎颇感兴趣,却又摇头道:“即便如此,于我也无补矣。小子,我与你投缘,你可愿意为老夫保守一个秘密?”
简到心说:不保守也不成,以他的武功,杀自己无异于捏卵。忙道:“自然,自然,绝不敢对外透露半个字。”
那人站起身来,缓缓摘下斗篷的头套,露出那副极其丑陋的面容。纵是简到心里有所准备,此刻仍按奈不住呕吐的冲动。
“如你所见,我患有隐疾,已病入膏肓。实际上,我大概这两天就要死了。”
简到听后忽然觉得心头一酸,怜悯之心油然而起。
“不知神座君所患何疾?东胜帝国帝师林震,号丹成子,乃是杏林高手,家父与他曾有一面之缘,若是……”
那人摆摆手道:“此病非林震所能医治。无妨,人固有一死。要是以前,我对死亡毫无畏惧,只是今日,我去了一个妙处,才感到此生有憾,不由得对飘渺界产生几分留恋。”
“是何妙处?如有机会,我也带弟子们去开开眼。”
那人嘿嘿一笑:“那地方宛如仙境,尽是女子,个个貌美如花,仪态万千,纤足步步生香,双眸顾盼生辉……我竟不知,世上还有这等胜地。若不是我患有隐疾,令人生厌,否则定然踏足仙境,与佳人相伴,一醉方休,忘却前世今生、他乡故里。那情境,好生令人纠结,我想离去,又怕死期将至,遗憾此生,想进去,又怕唐突佳人,令她们不喜。你说你说,世间美丽的女子,缘何有这等魔力?”
简到听得乐了:“莫非神座君不曾娶妻?貌美女子固然令人沉醉,只是处得久了,也颇有令人烦恼处。”
“是吗?这么说,你家中多有娇妻美妾?”
简到连忙摇头:“没有没有、不敢不敢。此正是貌美女子令人烦恼处,既娶了她作妻子,家里便容不得其他女人了。”
“那是为何?难道你小子家里只你娇妻一个女子?”
简到被他说迷糊了,解释道:“当然不是。妻子只一个,女人不止一个,有母亲,有女儿,我女儿名唤简单,如花、士玉……”
“你女儿竟也如此貌美,如花似玉?”那人用充满怀疑的眼神看着他,因简到的相貌实在平凡。
“那当然,世上我女儿最美!”
老人忽然呵呵一乐:“今日我是第二次听见此语。晚间的时候,我经过秦河街边的金铺,见一中年男子给他小女儿买了一对耳环,戴上之后,他女儿问他:‘爹,我美吗?’男子道:‘那当然,世上我女儿最美!’男子说得言辞凿凿,不容否定。”
简到顿时老脸一红,憨笑低头。
那人忽然又叹气道:“可惜,父亲的话音刚落,旁边却走来两个壮汉,凶神恶煞道:‘你女儿世上最美又如何?你有钱给女儿买耳环,却没钱还我,不如将你女儿抵来还债,我把她送进秀云楼去,替你赚钱还债,你看如何?’”
“竟有此事,那两个壮汉真畜生也!”简到义愤填膺。
老人笑了笑:“我当时听了不以为意,心想:秀云楼是何地也,可收留女子们赚钱?”
简到瞪大双眼看着那位神座,心道:“您是爪哇国来的,连秀云楼是什么地方也不知?”
“那父亲见到两位壮汉,脸色大变,立即跪地磕头,求他们宽限些日子,又将她女儿新买的耳环摘下,双手奉上。不想两个汉字拿了耳环之后,竟抽出腰刀,一刀将他刺死,然后不顾他女儿哭天抢地,硬生生将她掳走了。”
简到听得激愤,一拍桌子道:“岂有此理!难道东胜帝国治下,已经没有王法了吗?神座君少座,我这就去报官总。”
“莫急,听我说完。”那人表情凝重,接着说道:“我尾随两名壮汉,见他们二人抱着小女孩,径直往我刚才所见的妙处而去。那栋坊楼,灯火通明,上挂一匾额,名字就叫秀云楼。”
“这叫什么话,原来神座君所说的妙处,竟是秀云楼。难道您不知道秀云楼便是妓坊吗?”
那人惭愧道:“先前确实不知。我见两名壮汉进去,不久便说笑着出来,却不见那小女孩时,才感到事情不妙。我正欲上前,冲进秀云楼去,谁料想,又出了些变故。”
“什么变故?您倒是快点儿说啊。”
那人也不生气,接着说道:“掳走小女孩的两个壮汉,未走出几步便被一伙人拦住。为首一人道:‘你就是在金铺前杀人、掳走小女孩的凶手?’壮汉道:‘不错,欠债还钱,天公地道。你们是哪里冒出来的盲徒,给爷爷滚开!’为首那人道:‘好说,不才许久逢。’壮汉脸色立时大变,随即又笑道:‘你若是中神帝国的帝师,我还是飘渺界的龙神爷爷呢。你不看看秀云楼是什么地方,竟敢在此诓骗于我。再不滚开,休怪我下手无情。’那人道:‘将小女孩交出来,我饶你不死。’两名壮汉一看来者不善,相互使了个眼色,反身朝秀云楼跑去。而那名叫许久逢的,纵身一跃,后发先至,落至两人前面,挥手出了两掌,便将两名壮汉杀了,然后径直走进秀云楼去。秀云楼的姑娘、护卫,个个吓得面如土色,无人敢拦,随后他便将小女孩救了出来。”
简到长舒了一口气道:“那就好。此人真英雄也。”
老者微微一笑:“既然如此,你便下去迎接那位英雄吧,我回来时,看他们也往驿栈而来,大约就到了,而我,也该泡个热水澡了。”
简到心里咯噔一下:安然子许久逢,中神帝国的帝师,莫非这次接栈的差事,真正要等的便他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