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评论】屈原:生命不息,求索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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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文学旅程 |
屈原:生命不息,求索不已
来源:《世界文学简论》 鹏鸣 著
新浪博客账号:“鹏鸣诗生活”
鹏鸣,1958年生,陕西白水人,新疆大学、延安大学、西安外国语大学、西安外事学院等海内外十余所高等学府客座教授。
已出版有选集、文集及文艺理论、诗歌、散文、报告文学单行本等六十多部,总计八千余万字,其中大型爱情组诗《致情人365首》《鹏鸣情诗选》《秋夜听风》《鹏鸣报告文学选》《鹏鸣纪实文学选》《鹏鸣情诗经典》《中国诗歌史略》《世界文学简论》等代表性作品被翻译成多语种版本行销海内外。他的创作活动也很受文学界瞩目,有关他的研究资料结集有《鹏鸣研究资料汇编》十二卷本,传略被收入美、英《世界名人录》等典籍。
自2000年起,他以自己的稿费购买了价值三百余万元的各类书籍,无偿捐赠给国内各大学图书馆,还为故乡捐赠30万元建造希望小学一所。

长江汉水流域曾有个美丽神奇的国度,虽时光飞逝,可也抹不去人们对它的记忆。那里气候温暖,山川秀丽,物产丰富,水陆交通发达,远古的时候那里就演绎了很多惊天动地的故事,这个地方就是历史上一度令人向往的楚国。
公元前584年的秋天,郑国的军队包围了楚军,并擒获了钟仪,把他献给晋国。晋人带着钟仪,兴高采烈地回国了,把他囚禁在军用仓库里。过了两年,钟仪仍然戴着南方楚人的帽子,一副威武不屈的神态。晋国公感到惊奇,两年已过,为什么他还戴着南方人的帽子?于是命人把他带来,询问有关情况。钟仪拜谢了晋君的厚意,晋君问他家庭出身,他回答说:“是乐官。”晋君问道:“那么你能够演奏音乐吗?”钟仪回答说:“这是先人的职责,我不能忘本,岂敢从事于其他事呢?”晋君命人给他一把琴,请他弹奏。于是一曲凄楚婉转、感人至深的南楚音乐从琴上流出……从此“楚因南冠”、“钟仪楚奏”用来表达困苦中的爱国恋乡之情。
正是在这个有着浓厚爱国传统的南方楚地上,约公约前340年诞生了我国文学史上第一个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屈原。屈原,名平,字原,战国末期楚国人,卒于公元前278年。他的生辰是“寅”,加上“平”“原”两字,正包含着天地人三者统一于一身的意思。屈原很以这种与生俱来的美好禀赋而自豪,称之为“内美”,同时又对自己的美好品德不断加强修养,抵御世俗世风的浸染称之为“外修”,就在这“内外兼修”的过程中开始了伟大的上下求索,开始对宇宙人生社会的哲学意蕴的追寻。
我们读《涉江》,就会发现在遥远的先秦文学中,能减弱我们对远古的陌生感的莫过于屈原的作品了。我们脑海中常常会浮现一幅画:一个高瘦老头,紧锁着双眉,微扬起下巴,身佩长剑,宽袖迎风沉思,登高远望求索。这就是每个时代的人都会想起的“屈子图”,从一定意义上说,屈原同孔子、庄子一样成了中国文化的一种象征——“屈骚精神”。
在南方文化的浪漫情怀中,在特定的自身修养和大一统的朝日喷薄欲出的历史环境中,屈原很大程度上接受了儒家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想。正统思想中“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儒家的开山者孔子就提出:“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虫所而众星共之。”儒家的后继者对此进行了发挥:“以德行仁者王”、“人主有能明其德则天下归之”。这对以正心、诚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屈原而言,不但受到这些正统及儒家思想的影响而且以原始的痛心和热情,以神话般的气质在这条理想的道路上撒满了绚丽惊艳的浪漫之花。就是在这条求索的道路上,屈原表现了浓厚的自我与社会双重固持的融合与渗透精神。
首先,屈子对社会理想的固持突出表现在“存君兴国”的美政理想中。他站在历史的前沿,洞察社会发展的前景,在《离骚》中表现出了对大一统的憧憬与追求。诗人所描述的上下求索、四方神游的所在也突破了狭隘的楚国境遇,反映了诗人深沉厚重的历史意识。他从儒家的理性角度出发,认为举贤授能是实现“美政理想”的必由途径,“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导夫先路”。
然而不幸的是黑暗的现实、腐败的政治使他壮志难酬,处境很是艰难:要么服从权威,同流合污;要么坚持己见,斗争到底;要么逃避困难,离国出走。屈原在理想之路被现实断绝的情况下,不得不转入幻想的世界中,去寻找寄托,寻求解脱,寻求一种理想生活,寻求实现理想的新路径。他叩阊阖,登阆风,游春宫,求宓妃,见佚女,灵氛占ト,巫咸降神,最后驾飞龙象车,远路周流,神驰邈邈,终于临睨旧乡,璞马悲怀,蜷局不行。
屈原的幻想忽上忽下,像梦一样恍惚迷离,飘忽不定,变化万千,但这是伟大诗人的浪漫而艰辛的求索,即使“彭咸之遗则”也不放弃,是何等的勇气,何等的坚定!
对社会的关注体现了屈原积极入世、救世的精神,然而屈原对自我的关注并非完全符合儒家的“温柔敦厚”的诗教,也不符合儒家的“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明哲保身哲学,屈原的个性精神与道家的避世思想更是相冲突。从他的作品来看,屈原对自我的固持,一方面包含了他忠贞爱国的蕴涵;另一方面还包含着他强烈追求实现自我价值的精神,一种社会价值与自我价值的高度融合。
其次,他对自我的关注还突出表现在他放言无惮的批判精神、遗世独立的性格上。他本属贵族中的一员,但他却依据自己的道德理想对楚国昏君奸臣的怨刺和否定,相当程度上超越了贵族阶级的意义范畴,更广泛地反映出社会大多数成员的心理情绪。可以说,伟大的屈原虽不是历史的先知,但却无愧于自己的时代。
《离骚》如果说是屈原完整的人生历程,那么《天问》则是他对天地大胆的怀疑,是困境中仍孜孜探索的集中体现。《天问》发出了对宇宙自然命运人格的质疑,对楚国命运担忧的情怀笼罩着全文的每一个文字。当然在《橘颂》中“遗世独立,横而不流”表现对人格的完美追求,《怀沙》中“重仁袭义兮,谨以为丰”对节操的坚守,几乎无不表现了屈原对“天人之思”的探求,在这不息的探求中却洋溢着这位千古诗人的生命奔流、漫漫求索的精神,尽管求索是沉重的。
诗人因不愿看到亡国之后生灵涂炭的惨景而自沉汩罗江,所以今天我们还要向江中抛粽子,还要唱民歌为他招魂……屈原留给后世的华丽篇章尽显了他对祖国的热爱和执著,对于理想的追求,对于宇宙生命的思索,这种精神成为以后数千年以来文人志士不可或缺的美好品质。正如美国学者劳伦斯·A·施耐德说:“每个时代的中国知识分子都有一个自己所需要所解释的屈原。”
屈原是个爱国者,又是个伟大的诗人,他的意义涵盖了整个精神文化的领域,他在自我和社会的融合中散发的滚滚生命意识、不息的求索精神,一定会给当代知识文人以深刻的沉思、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