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心愿
生病的妈妈,因为行动不便,更多的时间是看电视,尤其喜欢看戏曲类节目。每当看见妈妈坐在沙发里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入神的看着我的同学们表演的黄梅戏的时候,心里总有说不出的滋味。记得问妈妈:“那些节目真有那么好看吗?都看好几遍了,不烦呀?”妈妈说:“我想看你演的,可是没有呀?”我无法回答。
少年时候的我,因为难看,没有一部黄梅戏电视类的节目是找我演的,导演几乎一律都嫌我不上镜,不好看。也不明白,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应该是如花似玉般的年龄,而我怎么就让所有导演都看不上呢?每一个黄梅戏剧组给我电话,都是请我配唱,而我又总是那样倔强的说“不”。所以,妈妈说,想看你演的黄梅戏,是那么难哦。
想了很久,我告诉妈妈:“你等着,我一定让您看见我在电视里演出的黄梅戏。”
经过近一年的准备,从策划到剧组筹备,1999年百集黄梅戏舞台电视艺术片《戏缘》在安庆开机了。
而且,我们把妈妈还带到了安庆,和我们共同坚持了近二个月的拍摄。
安庆拍摄结束已经是年底了,回到北京,妈妈就想看拍摄结果,每天,不管我多晚从剪辑机房回家,妈妈总是痴痴的等着我,追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让她看《天仙配》、《女驸马》、《罗帕记》。开始为了想把效果做得好一些,也想让妈妈有一个惊喜,我迟迟不肯把片子拿给妈妈看。后来妹妹说,你要是剪辑的差不多了,就请妈先看看吧,你看妈天天念叨的。这以后,我剪一点,就拿一点回家,就这样,妈妈还总是催我快一点,快一点,同事也笑我,说我恨不得拿素材回家给母亲看。
终于,《戏缘》的第一部分,全部完成。每天,只要我睁开眼睛,就能听见客厅里传来我唱的黄梅戏,我知道,妈妈又在看《戏缘》了。看到伤心处,妈妈会跟着哭,还哭得很伤心。特别是看《罗帕记》的时候,其中陈塞金被丈夫赶出家门,无法生存只好把亲生孩子送给别人的时候,妈妈哭得跟泪人似的。我问妈为什么这么伤心?她说:“我想起过去,家里穷,差点把你妹妹送了别人,要是当时真的送人了,那我上哪找这么孝顺的女儿去呀?”
2000年,妈妈回繁昌,临走时,勒令我把《戏缘》带上,我说:“妈,那些戏还没有播出,拿回去不太好吧?”“有什么不好的,我在家看看还不行吗?”到家第二天,妈就迫不及待地召集她的亲朋好友,把我家小小的客厅坐的水泄不通,他们全在那儿跟着喜怒哀乐,悲欢离合。我说咱家成了小影院了,妈看着朋友对我的赞扬,心里很愉悦,尽管她脸上没有表露,我还是感觉的到妈的开心。
百集黄梅戏舞台电视艺术片《戏缘》在艺术质量上让许多戏迷、同行惊讶,但是在商业运作上却是非常的失败,也让我和妹妹在资金上大伤元气。但是每次想到妈妈痴迷的眼神,想着妈妈在去天堂之前看到女儿演出的黄梅戏,我和妹妹从心里感到无比快慰。我们感谢妈妈,因为她的鼓励和促进,才有了《戏缘》,才让我有机会向喜欢我支持我的戏迷证明,我没有忘记黄梅戏,我没有远离他们。还有,我并不真的那么难看,难看到无法上镜。
可惜,妈妈没有看到《戏缘》的全部,但是,我相信妈妈已经看到了我和妹妹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