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形容读完这部小说的全部感受,尽管它把我生命中呐喊全部唤出;我无法更确切地对这部小说进行理性的阐释,因为我仅仅是体会这种感受的旁观者。
在此之前,做为民刊的诗歌编辑,一个诗歌的创作者,我从来也没有轻易动笔写什么评论性的文章,对诗歌而言,没有;对小说而言,就更不想越雷池半步。
在没有看这部小说之前,我没有一点阐释其它作品的欲望,在读完它之后,我似乎想写点什么,但又有些犹豫。
说句心里话,我是一向拒绝湖北人的,但在我的交住中,却又有那么两位湖北人士与我有着精神上和心灵上的交流。他们俩驻足过北大这所名牌学府,但却有着这所学府所没有的坦然。一位是诗人橡子,颇具潜力的小说家,他刚刚出版的长篇小说《脆弱》,在社会上引起了反响,我看过后,也为他喝彩!另一位就是这部长篇小说的作者,澳大利亚华裔作家欧阳昱。
在我接触欧阳昱之前,他的名字早就贯满我耳,他的作品我也看过,大部分都是诗歌。记得有一次我的好友侯马和沈浩波来我处,说要去欧阳昱那里,我当时还以为欧阳昱是刚从国外回来呢,有心想拜见,却有事缠身。后来,我们有过几次接触,在诗歌上的认同,使我们有了真正的交往。
我不会跟任何人随意成为朋友,哪怕你多牛逼。在北京的近十几年的生活中,我尽量避免来自外界的噪音和无聊的诗歌活动,我希望自己在寂静中能看清一切东西。
在阅读《愤怒的吴自立》时,首先是兴趣牵引我翻开这本书的。
“我今年才二十一岁,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已经失去了全部意义,我对它不惟感到失望、愤怒,而且憎恨。我现在唯有一个愿望:自杀。”
“我不能将整个世界毁灭,……我只有彻底毁灭自己,才能够整个儿毁灭世界。”
是什么使一个二十一岁,刚步入学府的吴自立,有了这样可怕的想法。在谈及这个问题时,我的思路也随着作者的生活脉络转入相在的年代。
44岁的欧阳昱,是55年出生在中国的,那个年代的情形和他一步步走过的36年中,所经历的事件都成了他感受的尺度,因而他的作品极具他的时代的浓厚色彩。无论来自现实的,还是他意幻的,无不在他的自身领域发生着战争,这种撞击在不同程度上感染着他进入颇为偏执的佯谬时代的经历,他确比我更深了解,毕竟我只经历过这个年代的尾巴。
社会永远是不公正的,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生活在这种体系中的人们,无不感受着社会和人文带给他们的压力。在这种体系中,那些刻意追求理想、不顾生死,在两极精神世界中被残酷折磨的人;何止只有吴自立,他只是这部分群体的化身。
正如我们所熟知的诗人食指,在那个无知的而残酷的年代中,被所谓的精神世界折磨得体无完肤,但他仍然信心百倍,在失落的祈盼中热烈地活着,甚至从心中唱出了《相信未来》的声音。最后精神分裂,未来永远成了他住的那家精神病院。
同样,吴自立由于生活环境的影响,家庭的不幸遭遇以及自身的他伤,使他对社会和自然界产生了对抗性,他对今天、明天和未来没有任何幻想,他唯一的愿望就是把人的天生幻想移嫁到死亡这个可怕的球体中,冥冥里死亡在向他召唤,这就是他的思想主题范畴,他憎恶这个世界,又无力回天,只有自行毁灭,肮脏的世界,才会在眼前消失。
欧阳昱抓住在中国这个特定年代中具有典型特征的吴自昱做为小说的主线,用自己内心的时代情结把心灵的荣辱,构成表述的框架,使之创造出奇特的时代意义。
小说无情节的、幻妙的描刻,谐音语意的建构,创造了一种用死亡来消解死亡,用荒诞来解构荒诞。
这种唤起死亡实质问题的营造和建构,从而更具有对死亡的煽动性。他把所有丑恶的肮脏的一面,半明半暗地展示在读者眼前,最终实现渲染死意义的旨归,那就是:对社会的仇视,并且让社会来承担对死的责任。
然而,欧阳昱笔下的主人公吴自立,却又有另一种颠覆的反面:
“我想好了,要死就死得他妈的无声无息、无人知晓……”
“……要死就必须死得巧妙,死得有艺术……要是有一天他们突然发现我不来上课了,寝室里没有、饭堂里没有、操场没有、露天电影院没有、图书馆没有、学校的各个角落都没有,打电话给我父母也没有,以后一年二年三年过去了也没有,那才叫过瘾呢。”
可以看出,他面对的死,不是痛苦的,残酷的,而是捉迷藏式的,好玩的死。这种看待死亡,往往是对生活看法不深的人的想法。这正好体现了作者情感的一面。在他把作者推向死亡边缘的一刹,却又奇迹般地用天真,把主人公吴自立拉了回来。
正像小说结局一样,那个从生下来就在冥想中寻找死亡的吴自立,当捡到一个失踪人的日记时,他的心理状态的反映是:“……我已厌倦了这种无休止的思想……我如果要自杀,也必须等找到这本笔记的主人。”
一个多么有责任心的吴自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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