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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忆答网络记者之二
你做过主持人,后来在荧屏上突然失踪,您是怎么想起去北大教书的呢?
说来话长。大约10年前,任金州院长第一个与我洽谈,问我愿意不愿意来中国传媒大学做教授,来了就给两居室。我一直在犹豫,最后只答应为陆健老师代课,教了1学期《电视写作》。在这1个学期的教学中,我清醒地发现,我太适合做老师了,我有着一般人没有的耐心、较真儿、随和,所以学生都敬重我喜欢我,我自己也因为这次难得的实践爱上了这种授业工作,爱上了我的学生们。
8年前的这次经历,本应该让我马上决断去做老师,但是一件特别小的小事改变了我的想法。我不是一个可以事先谈钱事后跟屁虫一样追着会计要钱的人,我也从不主动找相关人去报销花费,当我在任院长三番五次的催促下,托关玲副主任去会计那里领钱的时候,竟得知钱早已被一个叫“阿忆”的人领走了。我不想去一个管理如此废弛的学校去教书,所以后来任院长做了副校长,还有钟大年副校长,他们多次旧话重提时,我只是沉默着不说话。
后来,我开始期待母校北大或者清华能来找我,2004年,北大新闻与传播学院真的开始跟我谈话了。
一拍即合吗?
学院和我一拍即合,但上报学校,却遇到了麻烦。
前段时间,丘教授成桐指摘北大进人草率,但至少在我自己经历的这件事上一点也看不出草率。因为学院实在太缺老师,我们便在相互之间没有任何许诺的情况下开始了紧急合作,学院让我来教180人的新闻学研修班。那是2004年当年,我教的是《电视广播新闻研究》,我扔掉了中国传媒大学用了几十年的传统而落后的教科书,用自己的讲义,把这门课教成了从始至终没人一个人愿意逃课的大课。但是这一切,学院了如指掌,学校却一无所知。
这是我对综合性大学一直都很怀疑的一个问题,学院为教师匮乏和教师住房问题都快急死了,跑断了腿,学校却高高在上,冷漠地从报表上揣测着这个学院是不是正在和它要调用的老师合谋骗自己,所以北大和清华在机构如此庞大的情况下,如果真想办成世界一流大学,先得把用人权和分房权下放到学院一级,否则,内耗巨大,绝对是一句空话。
所以,学院和学员非常满意我的教学的同时,学校一直不大放心我到底有没有教书能力,并且十分担心我来了之后能否继续敬业,到底能干多久。所以从2004年开始,关于我能不能调入北大,每次学校研究的结果都是否定答案。
我就这样,无所希冀地在北大兼职了两年,先把凤凰卫视公司《鲁豫有约》总策划的职务辞了,接着一点点把久和成影视机构的工作压缩到了只做两个栏目的总策划。
有许多人胡乱猜想,说阿忆在北大教书,还在5个栏目走穴,是不敬业。我请大家不要弄倒了,那时候,我的确是5个著名电视栏目的总策划,其中两个还是我自己主持,但这不是走穴,是我的本职,这些节目除了1个属于凤凰,其他统统属于北京久和成影视机构,我是这个机构的总策划,开会的时候,我坐在老板位置上,那时候我去北大教书,才叫兼职走穴!
与这些网民胡乱批评得恰恰相反,及至去年年底,北大终于批准我开始办理调入北大手续,我呢,也开始紧急办理节目移交手续,陆续推掉各个总策划职务。今年3月,我把《非常接触》的主持工作移交给周群和侯耀华,4月把《翻阅日历》的主播工作移交给周群和喻恩泰。
当我移交最后一个节目时,学院好几位老师曾经问我,你如果不做这些工作了,你怎么活下去。
这个时候,你不知道北大的工资是多少吗?
我完全不知道。
第一,我从来不提前问报酬。
第二,此前我在北大兼职教书,教的都是研修班,报酬与工资单毫无关系。
第三,北大工资直接打进工行信用卡,我从来不去查卡里有多少钱,每次又对信箱里的工资条极其草率,这工资条,细得像一条线。
就在不久前,我还像您和其他朋友一样,误以为北大工资是很高的,要不然北大周围的饭馆里怎么尽是老师在喝酒请客。
你没写那篇博文之前,我们真不知道北大老师挣多少钱。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推掉《翻阅日历》时,学院老师很震惊,我却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第一次从学院信箱里拿出工资条,曾经问太太,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我是1989年辞职,太太是1996年辞职,我们都好多好多年没见过工资单了,所以谁也看不懂,但我们都不相信我的工资扣完各种费用之后只有1900多块钱,那讲师和助教岂不是更少!没弄懂,不管它了,估计还有其他钱不在工资条里,还没发下来。果然,我从家里信箱中得到工行寄来的通知,账上有一个进项,扣完税,还剩1300多元,来历不明,估计是北大给的钱。这是什么钱呢,7月份我们去怀柔青龙峡,坐在我车里的刘德寰副教授说起津贴,我才知道,这1300多元是B3级副教授的津贴,寒暑假不发。这时候我才知道,副教授的工资,就是1900多元加1300多元的,一共是3000多块钱。
还有其他收入可以算进去吗?
把工作量课时费、研修班讲课费、节日补助加起来,平摊到12个月里,平均每月是4000多块钱的收入。我会比其他老师多一点,因为我每学期都比别人多1到两个研修班的教学机会。
你进北大之前,没有人跟你谈过工资吗?
没有,也不可能,这就像你去央视,你是没有可能也没有必要谈工资的,让你来入伙儿,已经是抬举你。和晶生孩子的8个月,我去代班主持,在央视人事部挂号,没人跟我来谈钱。去北大也是这样,钱是多少,不归你谈,是个定数,你如果不满意,你就别来,你后面还有1个独立师排着队等着进来。
那现在要进北大的人都知道了,这里挣钱太少,校方对你会是什么态度?
我相信,其他老师调北大,全都知道工资情况。他们是从一所学校调到另一所学校,原来就是老师,而老师的工资,各个高校都差不多。我不知道,那是因为我不在教育界,我一直在传媒企业谋生。所以我估计,以后做企业的估计没什么人会贸然加盟北大了,但教师调入丝毫不会受影响。重要的是,我是在批评一套制度,一个体系,一种习惯,不是在批评一个人或几个人,这不是北大一个学校的问题,甚至不是国家教育部的问题,这是国家的问题,民族认识的问题,而这种状况,每个学校都是如此。
你们的工资不是北大几个人定的。
没错儿,不仅我们的工资不是这几个人定的,就连他们自己的工资也不是他们自己定。而且,他们自己的工资就一定高吗?无非是书记和校长多一辆公车使用,房子住得好一些,他们干了这么多年,贡献比一般人大,这都理所应当,别人不用嫉妒。所以如果我向社会透露说,我们的工资不算高,你想我们的书记和校长会生气吗?不会,他们知道,这小子是实话实说,应该让全社会知道,高校的工资状况,并不像局外人想象得那么高。所以,你会发现,在我那篇博文的跟帖中,凡是做老师的,都热烈欢迎,证明是真的,凡是愤怒怀疑和胡乱拍砖的,全是因为自己或家里人没一个当老师的。这些人,可能没有获得过老师的恩惠,反而被学校敲诈过,所以他们常常把学校和教师混为一谈。我想请这些人自己想一想,学校收费高,老师就一定工资高吗?你不能把对学校的愤怒,发泄在无辜的老师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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