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自从这一次发言以后，木辛有过多次发言，他在多次发言的考验过程中，逐渐成熟起来。他发现，他有非常不错的语言技巧，以前只是因为胆小怯场而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现在，他的话多了，脸上的微笑也多了。只是交往的女孩子仍然不多，除了与师姐交流和切磋以外，在英语角，他还结识了计算机系的Y小姐，以及为数较少的另外几个小姐，与她们包括与GOOD小姐、Y小姐在内交谈的时候，木辛总觉得有点不自然的感觉。

    从小就极少与女性接触的木辛，也许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也摆脱不了这种心理和行动，他总觉得旁边有人在监视，在窥探他与小姐的谈话似的，所以他有时候匆匆几句把话说完，然后摸一摸脑袋就算与小姐拜拜了，因此小姐们觉得木辛很怪。然而，木辛的表现已经是相当大的进步了。

    木辛觉得有如一匹长期受羁绊而突然脱缰的黑马，在自由的大地驰骋，感到无比惬意，空旷的原野，可以看山，可以看水，有高高的天，有淡淡的云，有无数风景……

    学校第三届艺术节迫在眉睫，木辛的同学小C是校学生会副主席，他把艺术节开幕式的筹划设计安排给物理系宣传部，木辛自然要承担起撰写长达四千字的台词，他与另一个文笔颇佳的助手忙得紧张而不亦乐乎。

    一天一夜的劳动并没有付之流水。由小C和木辛策划组织的艺术节开幕式举办得有声有色，相当成功，这给木辛带来巨大的成功的喜悦。

    有的时候，因为没有尝试，人们很难发现自已的潜能。

    这一学期，有木辛非常重视的、今后考研究生要考的数理方程，木辛感兴趣的除了这门课程本身，更感兴趣的是教这门课的老师P老师。

    P老师，大约三十四岁，圆脸，留着很随便的短平头，喜欢穿短袖衫，下身穿黑裤子。他的外表给人的印象很平常，在路上见过他一面的人决不会记住他。

    但是，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就是这个外表平常的P老师，不说则已，一语惊人。他给人留下最深刻印象的，就是他独具特色的语言。

    也许是课程任务太重，内容也比较复杂，他除了整版地写黑板外，还张着大嘴说个不停。他分明是在吼，对着天花板在吼，让你没有停下细想的机会。他这样讲课，绝对没有人打瞌睡的。他这样几乎不停地讲，你想说话也无法让人听见。所以，P老师上课时，课堂纪律特别出奇的好。

    罗半尤其欣赏P老师那如簧的舌头，转动得那样快捷、灵活、自如。这样的人要是知道不少成语、方言、惯用语，再掺一些幽默，那么他说话会很风趣，很受人欢迎的。这样的人要是法律系毕业，那他一定会是一个能言善辩的高水准的律师或法官。这样的人智商一定不低于200。

    有一次，有个平时号称雄辩家的学生与P老师争论一个问题，结果被P老师连珠炮似的进攻弄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击之力。由此看来，P老师真是了得。

    怪不得木辛在他上第一节课的时候就对他发生了深刻的兴趣。木辛是一个模仿能力极强的学生。他模仿字迹是很在行的，但是，这种动态的语言模仿是相当难的，没有相当的语言基础、语言积淀和思维技巧，是不可能的。

    木辛觉得，象P老师这样的人，可以培养成外交家或者演说家。在革命战争年代，P老师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社会活动家。

    木辛在英语角与人对话时，总喜欢说“OK”这个词，形成了一个习惯。多年以后，他给缅甸空军人员当陪同时，他会被称作“OK”先生的。他说“OK”这个单词就好象有些领导在开会作报告时爱说“这个”，是一个口头禅或者一个用来思考的掩护词。

    木辛与张一交流时，常常用“OK”称呼彼此，而不直呼其名。

    木辛是一个情场上的失意者。他与张一的友谊已经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了。他常常到张一宿舍去玩，有时候是为了向他请教，有时候他们一起下象棋。

    有一个星期天，没有谈过恋爱的木辛不知道这是人家恋人间的黄金时间，早早地就跑过去与张一纠缠一起，要与他下棋。

    这天天气下着小到中雨，可能是考虑出去不方便，呆会儿GOOD小姐来了就让她在这儿玩，因此，张一对木辛没有丝毫反感，反而热情地给他沏茶。

    木辛把象棋找出来，两人开始对攻起来。

    木辛的象棋下得比张一强多了。他几乎可以让掉车或者马炮，照样能取胜。他走一步能看好几步，而张一则往往钻进木辛设置的陷阱中去。不过，在对张一的棋子要下毒手之前，他总要向张一指出，张一往往要悔棋，往往是死里逃生或者死而复生。

    这时，GOOD拿着一把雨伞走进来了，他穿一身洁白的连衣裙，显得素雅、端庄，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他们仍然在厮杀，GOOD自已搬了一把凳子坐下来观虎斗。她多次看他们下棋，现在棋力也长了不少，起码是女中豪杰。她走到书桌边，随手翻看了一本张一的专业书，但物理书他看不懂。

    木辛显得从容不迫，他从容抬头看GOOD微笑着说今天美如天仙，以致于影响张一下棋了。

    书桌上面的墙壁端端正正地贴着木辛的真迹“学海无涯”，这是他这个学期初送给张一的。

    看来，木辛与张一的友谊不同一般，在木辛看来，张一象他的兄长，他羡慕张一的英俊、   萧洒、高大、挺拔，有北方人特有的直爽风格，他还羡慕张一的优秀成绩。

    看样子，木辛喜欢与北方人打交道。

其实，南方人与北方人交朋友有几大好处。第一，北方人豪爽、直率，可以弥补南方人的心胸狭窄和多疑；第二，北方人老实诚恳，可以弥补南方人的的心计；第三，北方人英俊、高大，可以弥补南方人的矮小。

    木辛就想找一个北方姑娘做自已的女朋友，不过个儿不能超过他的头，GOOD小姐比他高了约两厘米，显然象GOOD这样高的姑娘，木辛只能望洋兴叹，只怪遗传的原因，他木辛只有一米七不到，是一个可怜的三等残废，为了让下一代不受矮个的影响，他必须找一个高个子姑娘。而且，据科学家介绍，地域相差越远的人结婚，生下来的孩子越聪明越漂亮，这是千真万确的。

    当他们下完棋时，结果是一比一平，木辛故意输了一盘，所以张一在GOOD 面前挽回了面子。

    木辛开玩笑说自己一辈子没有走桃花运的福气，而且还带有一种伤感。

    张一有点恨铁不成钢，说：“你他妈的真不象话，你是一个男子汉，难道还要让人家女孩子主动说出来不成？” 

    木辛脸红了，心里象被蚂蚁咬一样难受，他知道张一指的是飘，他反驳道：“我没有钱”。“你没有钱人家有钱，她出钱谈恋爱，难道你不接受。”

    张一不说话了。GOOD在一旁说：“木辛，不要把人都想得那么庸俗，眼光那么差。”

    木辛沉默了。

    大家都沉默了。

    大约过了两分钟，木辛一直不说话。张一想方设法开玩笑，逗他笑。

    “臭小子，别这样没出息，神经兮兮的，有种的在大学毕业之前给我追一个姑娘看看，我不相信你这么有才华有能力的人找不到一个好女孩，失去的就失去了，不要去管了，天涯何处无芳草。”

    木辛头也不回地冲出门去。

    木辛就是这样的怪脾气，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要照顾GOOD的面子。

    是的，有种的男人就应该想得开一点，拿得起放得下，丢失了一个飘又算得了什么。

    木辛一边走，一边在记忆里搜寻，那个曾经接触过的女孩子使得他去追，想来想去，挑来挑去，只觉得一个人是合适的对象，可是，不知道这个姑娘有没有对象。

    这个姑娘，的确非常漂亮，而且很有气质，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而且又是学计算机的，智商一定不低，与这样的女孩子谈恋爱的话，一定有好处的。

    这个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木辛在英语角碰到过一次，并与她交谈了几句的计算机系Y小姐。

    她到底有没有男朋友呢？木辛跑到计算机系高年级的一个老乡那儿，以谈论计算机系女孩的名，旁敲侧击，结果得到的结论令木辛既放心又不放心。

    她是北方长大的南方姑娘，父亲是南方人，母亲是北方人，这帮高年级学生也真能的，连人家的家庭和家史都摸得一清二楚。

    有人曾经追求过她，人们看见她被一个男孩子请去喝了一次咖啡，也就看见一次，后来，他俩之间就没有什么来往，也许姑娘眼界高，没看上那个小伙子吧。

    对，就追Y小姐。

木辛似乎不是为了恋爱，而只是为了证明自已有胆量，有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