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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城晚报·人物周刊:丽江震后十六年

(2012-02-06 16:0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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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分类: 【访谈对话】

春城晚报·人物周刊:丽江震后十六年有人说,丽江的魂

正在慢慢离开她的身体 
   2012年2月6日 春城晚报·人物周刊
 
    1996年2月3日,丽江为世界所熟知,是因为这里发生了一次七级大地震,一年后的12月4日,它被评为世界文化遗产。

    一首纳西古歌上说:“树木和石头永恒,而岁月流逝了。”

    20世纪20年代,当美国人约瑟夫·洛克踏上这片土地时,他眼中的丽江虽然只是“一片土砌的小房,还有一个集市”,但它散发着纳西文化独有的魅力,还有马帮、土司、活佛、东巴、玉龙雪山。

    如今的丽江,少不了喧嚣和现代,但我们还是能找到一个至今仍活着的记忆——四方街。几匹马会驮着游人趾高气昂地走过,几百年前传说中的马锅头的铃铛也会在你的耳边叮当响起。还有,马匹走过时留下的一坨坨马粪,招来一连串的闪光灯的眷顾……

    丽江,曾在研究者的界定中认为它是活着的茶马古镇,在许多学者、文艺家的眼中,它是文化、是历史,这也是丽江吸引世界目光的因素之一,“文化”这个字眼成为了丽江的符号。

    震后的丽江成为一个国家级名片。它在古老与摩登、传统与时尚、赞扬和质疑声中走到16岁的花季……

    在东巴经典《创世纪》里,有这样一段记录:在湖水泛滥、洪水滔天的年月,其他人都死亡了,只剩下了一个男子,叫“崇仁利恩”,为了繁衍人类,他娶天上的天神之女衬恒褒伯咪为妻,和她生下了三个孩子。老大是藏族,老二是纳西族,老三是白族。但是开天都是盘,盘为藏族神,辟地者是惮,惮为白族。唯独纳西人没有天也没有地。纳西人用这个故事警示人,要活下去只能靠自己去开天辟地。
    而在异乡人的眼里,这个故事似乎还有另外的隐喻:丽江是一个介乎现实生活和神圣天国的中间驿站,这里的人很少体会到神圣和庄严,但它确实能让人忘记尘嚣。
    回首过去,很多丽江人认为1996年2月的那场7级大地震对丽江的意义不亚于申遗成功。大地的颤抖让世人记住了这个边陲小城的名字,杨福泉并不否认,但他认为“丽江的魂是文化”。

    1996年大地震来时,杨福泉在美国,“听说家乡地震了,担心家人,担心这座百年古城。”他心急火燎地打长途电话回家,获悉家里墙坍塌了,但房屋的架子没倒,家人也平安。他才算放心。回到家乡,看到丽江古城很多房屋都没有倒塌。

    “我深信这是老祖先的功劳,这是文化建筑对人的庇祐,作为地震的多发地带,一代代祖先肯定慎重地考虑过建盖什么样的房子才能最大限度地减轻地震带来的灾难。纳西族乡村早期的建筑都是木楞房,明清时引进中原汉族的木结构建筑技艺,丽江古城全城的民居都是有防震功能的木结构住宅。这样的建筑使丽江特别是人免遭更大的重创。

    所以李洪涛第一次去丽江,完全震惊于这小城的纳西文化。

    李洪涛并不是丽江人。1996年丽江大地震的第二年,他作为一位电视人第一次来到了丽江。古城是一个清静之所,人很少,游客都是靠人力车夫拉着进入古城。他第一次在云南见到四方街,一片大约4000平方米的小广场,“如果把丽江比成北京的话,那么这里就是它的天安门广场”。街面宽广,四条主街向四周辐射,每条街道又分出许多小街小巷,街巷相连,四通八达。

    当时的四方街没有马匹经过,四方街宁静美丽,石头缝里会看到一些马粪,充盈着乡村生活的滋味。站在高处看瓦顶,李洪涛惊异于这个边城,“建得那么灵秀,就如同身处江南”。

    当时丽江刚经历了地震,古城尚未修复完整,从玉龙雪山下流出的潺潺江水,绕屋而吟。江边洗涤的人们,神情从容淡定。倒塌的墙和在常态生活中的人们,李洪涛为之动容。

    在采访一位中学老师时,李洪涛记得,这位老师家的一面墙因为地震塌了,家里很零乱,但“他一直在不停地跟我说纳西文化,他的精神世界很充实”。这位老师用东巴文为电视台写了“第二起跑线”几个字,播出时,这美丽的图画象形文字在片头上飞,也至今仍飞在李洪涛的记忆中。

    第一次接触丽江,四方街、东巴文、纳西古乐,许多曾经听说而并未见过的东西,李洪涛把它叫做“神奇的文化”。

    16年后,李洪涛第一次到达的丽江成了旅游胜地,处处充溢着喧嚣。2010年,丽江旅游人数是910万,旅游综合收入达112.5亿元,而1995年这两个数字仅为84.5万和3.26亿元。

 

    古乐邂逅“娱乐至死”

 

    杨福泉的童年和少年是在古城丽江度过的。在这座古城,木氏土司打造了一个独属于边城的梦。登上位于丽江古城西北部的狮子山,俯瞰近在咫尺的古城。当年徐霞客描写的古城“居庐骈集,萦城带谷,民房群落,瓦屋栉比”的画面尽收眼底。

    在这瓦屋栉比中间,少年杨福泉总能听到从寂静的曲巷深处传出的古老音乐。庭院古树下,人们围坐在一起,手执乐器自娱自乐。

    白沙细乐是农家玩的,洞经音乐是士绅玩的,皇经音乐则是古城普通民众都玩。新中国成立后,纳西社会里那种陈旧的音乐等级观淡漠了,乡村野夫也玩起了洞经音乐,玩洞经音乐的也玩起了白沙细乐。一场音乐盛宴,在村人的弹奏和咏唱中延续了几百年。

    那时丽江的音乐生活,在杨福泉的印象中:古老、宁静、深沉而又热烈,像丽江的天空透明澄澈,充满了平民的日常快乐、诗意和怀想。

    大地震让丽江出了名。次年,丽江获得世界文化遗产,四面八方的旅人慕名而来。

    上世纪80年代,一位出生于上世纪30年代的牧师的儿子宣科出生了。他将曾经流传于乡村庭院的音乐带到了这块蕴满商机的古城,他操一口流利的英语,向来往的外国人介绍属于自己民族的音乐,他把这种音乐称为“纳西古乐”。

    古乐最初在丽江古城是惨淡经营,大研古乐队在一个小小的纳西庭院里演奏,开始时客人并不多。最初,服务生会拿出了一个盘子,听完曲子,大家愿意给多少就放多少碎银子。

    古乐会在一场场地唱着,丽江也在旅游热潮中,迎来送往着一批批游客。

    游客们带来了兴旺的“丽江生活”。紧傍古城西河的新华街被游人称为“酒吧一条街”。这是一条古典风格、老宅林立的街道,街旁大红灯笼和流淌的小溪勾勒出依旧古朴怀旧的轮廓。当夜幕降临时,这里成了流行音乐和“对歌”的海洋,负责拉歌的大姑娘、小伙子们站在自家门前放开嗓门招揽生意,音乐的声响和人们的喧闹一直到几公里外都可以听到。有许多年轻人喊出了“在丽江娱乐至死”。

    杨福泉的老家是在丽江古城五一街,自小就住惯了丽江古城的他,和年老的父母一样,现在也苦恼于夜幕降临后过分的人和音乐噪音的干扰。宁静的古城已不再宁静。很多古城的老年人也一拨拨搬走了,杨福泉说可能自己的父母算是古城原住民最后的留守者了,因为他们一辈子都住在古城,古城有太多和他们的生命历程魂牵梦萦的关联,现在固然喧闹嘈杂,尽管有人愿意出高价来租房,但他们还是舍不得离开古城,始终坚守在古城,而这样的丽江古城原住民如今已经寥寥可数了。

 

    流失与“空壳”

 

    在杨福泉的印象里,小时候的古城虽没有现在这样游人如梭,但充满了一种生动热烈的生活气息,他家那条街道上常常有来自东面达饶和洱时等高寒山村的赶街山民背着山货、赶着猪羊等走过,他们中的很多人喜欢一种直吹的竹笛,吹奏纳西民间小调的笛声是他们来的标志,笛声和被驱赶的猪和羊叫唤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使街道上显得热闹而生气勃勃。

    四方街上,一些来卖柴和木炭的山里汉子把货出手后,在街旁小吃店惬意舒心地喝上一碗窨酒,吃上一碗鸡豆凉粉,然后抹一抹嘴,掏出竹笛,一路走一路吹奏而去。

    清幽的笛声早已逝去,逝去的还有吹笛的人。因为耐不住城内的喧闹,同时因为来寻租的高房价的诱惑,很多古城居民搬出了自己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

    有人说;“丽江的魂正在慢慢离开她的身体”, 有人说:“丽江是一个空壳”。

    杨福泉想起了现在一些古城原住民常说的一句话:“我可不会奢侈地住在古城”。

    这句话或许包含了更多的寓意。

    1997年,被评为世界文化遗产后,丽江给中国小镇打开了一个窗口。杨福泉发现家乡人的生活在逐步得到改变。丽江市在几年前就有10多万人直接和间接地吃旅游饭,服务员大多数是当地人。旅游富了民,旅游促进了丽江的经济发展。

    每年,丽江的旅游指数都在攀升,从事旅游行业的当地人和外地人也在逐年增多。人来人往中,更多的外地人成了新的丽江古城人,而越来越多的原住民则搬出了这个世代居住的古城。

    相关报道显示,古城里原来居住着6000多户纳西族居民,当地旅游业发展起来后,主要街道上的1600多家户主纷纷开起了店铺和客栈。政府部门统计,这其中有70%以上都是外来人口在经营。

    原住民走了许多,新居民又来了许多。很多过去来过丽江、熟悉丽江的人觉得丽江文化有些不伦不类了:外来商户为了扩大经营面积的随意改建,就如酒吧街的很多酒吧,仅在外观上保持了一个空壳,内部构造早已面目全非,除了木头柱子,看不出任何纳西民居的风格。纳西原本的生活状态再也找不到了。人们在这里找到了商业,寻不到文化的气息。

    看来丽江本地政府更应该深入思考的是如何在文化的变迁中,让丽江古城保有自己的文化内核和文化魅力。每年去丽江,住着的同一家客栈每年的主人都不一样,李洪涛却不会忧心。他发现,不光是丽江的四方街,处处都在变化。“这种喧嚣是丽江必然要接纳的,无法避免的,洛克、顾彼得时代的丽江和现在的丽江就不一样,将来她也会有她的个性,不伦不类好是好事,我们是解释不了的。”李洪涛眼中的丽江是一直在向好的方向变,这种变化“我从不担忧”。

 

    山水丽江与生态挑战

 

    法国人弗朗索瓦·巴德尚于l906年2月17日带着一只猴子到过丽江古城。在此之前,他像海生动物一样爬在被气体充满的羊皮革囊上渡过了金沙江,泅水护送他的是两名用本地的革囊渡江的纳西艄公。

    在丽江古城,巴德尚看到落日华丽地映照着玉龙雪山的白雪,四方街飘荡着一股鱼腥味和香火味的混合气味,马匹在光滑的石板路上滑倒,一只鹤在附近的水田里引吭高歌,鸟群在古塔上窃窃私语,竹笛清幽的曲声贴着鸳墙黛瓦流淌下来……

    在杨福泉的故土记忆中,属于巴德尚时代的遥远记忆却是他最常忆起的:白雪覆盖的玉龙雪山、山里密匝匝的森林、无数五颜六色的飞鸟,生动热烈、充满民俗魅力的纳西人的日常生活……杨福泉认为,这是纳西人精神生活和物质生活融为一体的反映。

    2006年,杨福泉回到了一个曾经多次调研过的山村,参加了村里举行的一个特殊的仪式:还树债。人们在山林里的一棵大树前表达歉疚的心情和还债的意愿。一位老东巴这样告诉外来的旅人:我们起房盖屋、生产生活中消耗了太多的自然资源,我们从内心深处觉得是欠了大自然这个兄弟的债,所以我们要还债,表示一种欠疚。

    “如果人与自然能够永远地保持和谐,那吉祥的声音将充满在这个大地上。”走遍了许多国家的杨福泉,常常用纳西人传统的吉祥语祝福别人,走到哪里他都会向外国朋友们讲述纳西人“人与自然是兄弟”这个代代传承的古老的自然观和人生观。

    然而,就在今年2月初,黑龙潭泉群出现了断流现象。虽然,断流并非是近年来才有的事,但是据当地政府调查,丽江城区的地下水滥采现象严重,造成了地下水资源紧缺,加速了黑龙潭泉水断流的频率和间隔的时间。

    穿过千家万户门前屋后的流水是古城的灵性所在。当年木氏土司和一代代纳西人所建造的古城水系统,让丽江人民享用至今,也成为今天丽江古城最闻名于世的一道靓丽景观。杨福泉说,旅游发展之前,丽江古城的水流是古城和四乡农民赖以生活的长流活水,家家户户都恪守何时汲水、何时洗涤等的乡规民约,而谁家都不会将脏东西丢进水里。每年,依靠古城水流灌溉农田和供生活之用的郊区农民,都要来古城自觉地清理河道。

    外来商户增多后,因为欠缺一种自觉的道德伦理观念,很多人开始往水里乱扔乱倒。“丽江古城南门旁边一段河道垃圾成堆,触目惊心。”今年2月,媒体记者的调查显示,丽江古城南门一带的河道,当地人称“下八河”,属丽江古城河下游,一眼望去,被废弃灯笼、餐盒、饮料瓶等各种生活垃圾积满,而河道口的公路边就是一排餐馆饭店。

    政府能做的事,是不停地打捞河道垃圾,却难以把控河道被污染。

 

    市井生活与商业孤岛

 

    走出古城,宽阔的马路,汽车飞驰而过留下油烟和尘土,连片建好的和在建的楼房与别墅,而这些建筑千篇一律都是由钢筋水泥构造,让人一下子觉得走进大都市。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初水边洗涤、院中自娱自乐,整个丽江瓦屋栉比的民俗生活一去不复返,这确实让杨福泉倍感惆怅。他觉得,丽江古城能申遗成功,既靠有形的民居建筑群落,更是靠存在于街头巷尾间的纳西市井生活,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正是看中它是“保存浓郁的地方民族特色与自然美妙结合的典型”。

    “我们要的是活生生的、充满民众日常生活情趣的丽江。很多人非常迷恋上世纪90年代初拍摄的英国著名纪录片《云之南》中的丽江,那种充满魅力的纳西人的日常生活和那些朴实善良的纳西人的故事。那时的生活图景其实有很多与现代的发展并不冲突,很多民俗生活是可以保护和持续下来的。”

    “要保留一个古老的生活方式是不可能的,生活基础是由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决定的,民族文化寿命的长短,有待于丽江政府的一种文化自觉,寻找到并永远保有自己的个性,十年后的丽江依旧是独特的,不雷同于昆明和大理,那丽江就是成功的。”李洪涛这样认为。

    2008年1月中旬,古城被指责过度商业化、原住民流失,联合国派出检查组来到丽江。他们执行的是第31届世界遗产大会的决定:实地考查丽江古城并提交报告。这个报告对于丽江是否会被列入世界遗产“濒危目录”(即亮“黄牌”)至关重要。

    联合国官员到来之前,古城街道上的青石板被冲洗得光可鉴人,沿街的部分商铺关门大吉,而仍开门营业的店员被要求必须穿上纳西民族服装。很多纳西老人,有组织有秩序地来到四方街,跳起了传统舞蹈。

    危机过去了。丽江官方加大力度促进丽江的保护和发展。2009年,丽江荣膺“全国文化体制改革先进地区”,2011年丽江再度获此殊荣。古城学校实行了“双语”教学,开办民族文化学习传承培训班,对外来商户和居住者进行纳西文化传统教育等。

    与此同时,丽江旅游在2008年后的今天,仍然如火如荼发展着。

    在拥挤的客流中,东巴文化随处可见,甚至出现了诸如东巴香烟、东巴按摩、东巴发廊等,杨福泉称之为“伪东巴文化”;旅游商品则充斥着各种真伪不一的东巴文字。人流中,我们会间或看到一两个老人,穿着东巴服,在他脚下立着的牌子上写有:合照每次五元。

    纳西古乐呆在古城的一隅,也是热闹着。现在,古乐会在古城的一场演出收费不菲,激烈的竞争节目单也较从前作出了一些调整,除洞经音乐曲目之外,还增加了一些山乡俚曲。

    古乐是纯净的,也算是对流行的对抗。杨福泉觉得,至今宣科所组建的这支由农民、教师、裁缝、和尚、马锅头、建筑工、鞋匠等等非专业人士组成的“三老”乐队(乐师老、乐器老、乐曲老),把一种濒临危境的音乐及浸透其间的民族文化呈现给了世界,原来不能让女子演奏洞经音乐的陈规也被打破了,一些纳西女子成了大研古乐队出色的乐手。

    “这是一个很好的变化,而且,不让现代时髦的流行歌曲等进入领地,他有他的尺度。”

    时间流水般地淌过去,每到丽江,李洪涛总会喝醉,“是那里海拔高呢?还是丽江确实让人沉醉”,醒来时,天空湛蓝,阳光明媚。他会想起自己走过的拉什海,沿着河岸,总走不到头。走过一个坝子,见到了更多的活着的纳西文化。

    这时,他总想,丽江在发展过程中是一个有惊无险的故事,十年后,丽江还是那么有个性。  

    首席记者  邓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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