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青涩诗选之２

想起顾城

■温星

按：1993年10月8日，在新西兰激流岛寓所，
中国朦胧诗人顾城杀妻后自杀。
此诗约作于1995年（19岁），未发表。

两年后　高高举起的
那把斧头　依然
是文学史上的一个谜
作为一位朦胧诗人最惊悚的
代表作　它或许永远无法解秘
就这样　永远　朦胧下去

剪下一截破败的裤管
当帽子　用柳枝编织方舟
把梦里的幻影和幻影里的梦
都塞进狭长的贝壳里
在春天里，在夕光里
这个童真的孩子
喜欢挥舞着手帕
抓起笔　在岩石上
在阳光的身上
在贪婪抚过的每一寸
肌肤　任性涂鸦
成一行行过于烂漫朦胧
或过于诡谲的
诗行
 

面对爱人　和这个世界
他拒绝长大
“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他把玩着头上的王冠
在一首生命的幻想曲中
想念不曾谋面的老师安徒生
“闭上眼，世界就与我无关”
他迷惑　恐惧
并以迷惑和恐惧去
招架这个世界
稚嫩的双手捧起那眷恋的
乳房　吮吸爱神的
微笑
与忧伤

 
是的，他挚爱着。
也深深地爱这世界。
他已在生命中行走千次
漂泊千次
第一千零一张票根
却遗失在了异国他乡那个
血色的黄昏
他的笔突然寒气逼人
美丽的妻子成为最后
一张画布而非人体模特
“我把谢烨轻轻地打了”
仿佛孩子做了个游戏
他静静地闭上眼
是在享受一种成就感？
还是庆幸
终于得到了解脱？

 
于是　我想　
天堂里的他　
还能以那双黑色的眼睛
去寻找光明　
寻找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