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记：吝啬鬼于坚             

　　作为一名年轻而又虔诚的诗歌爱好者，我一直非常欣赏于坚。在我个人的阅读印象里，他无疑堪称是当代中国最具先锋性和最杰出的诗人之一。
　　出乎意料的是，才思敏锐的于坚外表看起来相当木呐。那是我第一次采访他，第一次与他面对，他很配合，回答提问时绝不“跑题”，语速则慢得我可以不慌不忙把平时那手狂草改造成标准的小锴。这和我上月采访著名评论家雷达时的情形正好形成宣明对比，雷先生年过半百，但舌头却活力四射，不但爱东拉西扯，而且语速快似闪电，驱赶着我在采访本上手舞足蹈、鬼划桃符。
　　不幸的是，这次我自以为很成功的专访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刊登出来，于坚还专门打过电话来询问，弄得我蛮内疚的。但转念一想，这有什么嘛，文章被毙寻常事，岂能尽如人意。
　　又转念一想，其实于坚对我才是应该内疚一下的。

　　于坚是个超级吝啬鬼。我有一个“优良传统”，对于喜欢且有着那么一点拐弯末角关系的作家，都绝不会自己掏腰包去买他们的大作，而非要作家本人送我不可——当然，有时是人家主动送，有时则是死皮赖脸的去要。所以，我书柜里那些流沙河、余秋雨、魏明仑、阿来以及其他名不见经传的家伙们的书无一例外地都是来自于作家本人，而书的扉页上也无一列外地都飞舞着各式各样的签名。
　　但当我理直气壮向于坚索要他的大著时，这个大胖子也理直气壮地把我给拒绝了。后来有一次，我请他来报社接作家热线，趁这机会，想到了一个绝对能要到书的“高招”。

　　“于老师啊你说现在诗歌市场这么不景气，要是没人打热线进来，你面子往哪儿搁啊？不如你准备10本诗集，鼓励鼓励先打热线的读者吧……”
　　“什么，我的书啊你是说，没有了啊，你叫他们自己去买吧。”
　　瞧瞧，这一句就足够把我给气晕过去。为了挤兑他一下，我就开始大肆鼓吹有哪些名家都曾亲切而又自觉自愿地以大作赠我，还说我采访云南女诗人海男的时候，她送了我将近10本书。但这些居然都没能让著名的于坚感到无地自容，他硬是坚持说，“你叫他们自己去买吧。”
　　结果不光是他们，连我都是自己掏钱去买的他的诗集，而且是见一本买一本。这个事我可给吝啬的于坚记上了一笔。

　　大概去年，我想在上次未能发出的那篇专访的基础上再丰富了一些内容，把稿子放大做成整版的《对话于坚》。于是，就给他发去了一个提纲。我不想用仰视的目光去分析“于坚”这个名字的重量和内涵——当然，其实我也无力去做这样的分析，于是，便剑走偏锋地拟定了这样的标题——于坚：一个著名的诗歌胖子。我特意提到一首可能不为很多人所注意的小诗《灰鼠》，于坚在这首诗里面把自己在夜半三更时分，赤身裸体和入侵他漏室的老鼠“战斗”的情景写得妙趣横生。

　　而我也有着类似的一段经历。三年前刚出来打工时，我租了个被我称为“贫民窟”的破烂地方来住，第一晚就有一只大老鼠爬到我的胸口跳舞，我发誓非得把它干掉不可，但那个该死的家伙似乎比我聪明多了。

　　提纲写到这里，我又调侃：于老师，当时我就想起了你这首诗，同时我也可以想象赤身裸体的你面对那只灰鼠时的可爱劲儿，我想，我可没有你那么可爱，因为当时我尚是及冠少年，而你早就大腹便便了。
　　想象着我所喜爱和崇拜的这个“诗歌胖子”可能会有的反应，自己就哈哈地笑了起来。
　　但大诗人至今都没回答我这个提纲里的问题，而我也是一直没能有缘和再他见上一面了。只是，身边好几个作家朋友口中都不时地会提到“于坚”、“于坚”。每每此时，我都有种蛮亲切的感觉，冷不丁就会冒出一句：噢，这个著名的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