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7月26日上午10时,经过严格的检查,一人背一个小包,包里有两套衣服、一双鞋、不含糖的药、少许日用品,我们告别美丽的金沙滩,向荒岛进发。
疯狂的生存游戏,现在真正的开始了!
岛上的阳光真烈啊,短短几天的时间,经过海水的浸泡、太阳的洗礼,我从脚至头,已是彻头彻尾的黑妹。虽有心理准备,但见自己白嫩嫩的肌肤被阳光染成粗糙的黑色,我依然心痛。唉,做疯狂的事情,必然要付出疯狂的代价。
我们穿行在蜿蜒小道上,小道尽头迎接我们的是一座虽不高却十分陡峭的小山。小碎石铺陈的崎岖山路,走在上面一步一滑。路旁不时有树丛逸出,挡住去路,伸手一拨,刺得手赶紧回缩,想跨过去,也不行。小明找来一根粗棍子,使劲拍打,我们才勉强走了过去。来到山顶,眼前豁然开朗,蓝得无涯的天空上几缕白云轻盈地飘飞着。远处的大海在涌动,几座形态各异的小岛仿佛在大海中沉浮。垂直的山崖足有百多米高,海浪冲击着崖下的礁石,激荡起雪白的浪花。
山顶的路更加艰险,路面上碎石更多,且只容一人通过。海那边风景如画,但我不敢看。开始下山时,好多队员已步履蹒跚了。也正是下山的路上,我第一次知道了有一种植物叫野菠萝,因为我的手臂被它那锯齿一样的叶子划伤了。我试着用野菠萝的叶子去划其他植物的叶子,其他的叶子都被它轻松的剖开了。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后来这种野菠萝会成为我的粮食。这时,埋头走路的我突然听见一片欢呼声,抬起头看,我们已进入了一个人工造的平台。平整的水泥地面上立着四根仿印第安图腾的图腾柱,每根柱子大约有三四米高。天!他们怎么把这些庞然大物运进来的?或许就是在这里制作的吧。四根图腾柱围成的四方形中间,呈“八”字状放着两排石凳子,不多不少正好18个座位。18个石凳前面是一张长方形的木桌。
这里是古罗马的元老院、水泊梁山的聚义厅。我们以后每周的“公投会”在这里举行,也就是举行淘汰大会的现场。可以说,我们的命运将在这里被确定。所以我们为此地取了个更残酷、更疯狂的名字——断头台。
当天下午两点钟左右(因为不能戴表,只能根据太阳的位置推测时间),我们坐在“断头台”各自的石凳上,庞大的节目组成员几乎全来了。栏目的周主任给我们做了一次思想工作,他说我们是万里挑一的人选,一定要展现出个性,秀出风采,要坚强勇敢地走到最后……总导演终于宣布活动规则了:男女组合的原则不变,但搭档不再是自由组合,两天后由女队员随机抽签后组成。怎么抽,到时候会告诉大家。这两天生存栏目组为大家准备了十种物资,就埋在下面的沙滩上,在其中一根图腾柱上藏着一张绘有埋藏地点的地图。谁拿到物资就归谁所有,你可以独享,也可以与大家共享。
总导演手一挥:你们可以去找了!
大家站起来,涌向了下山的羊肠小路,冲向了插满五颜六色旗子的海滩。我不明白,这些旗子是什么意思,是圈定我们的活动范围?还是为了烘托营地的气氛?或是指示埋藏十种物资的地点?不行,不能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扑。我叫住了大山、小明、波波等人商量,然后进行了分工:大山去沙滩南面的山坡上寻找,小明去沙滩东面一旗杆处寻觅,波波去西面,我去北面,静静和小雅在一棵树下负责看包,这棵树将是我们的根据地。当我步履艰难地走到一堆礁石边,看见三把柴刀藏在一块大礁石上时,我激动万分,高高地举起柴刀,想叫大家看看我的丰硕成果。但没人注意我,大家都散在四处专心致志地找东西。
不久,小明找到了用竹筒装的三筒米,每筒大约一斤;大山找到了三口锈迹斑斑的大铁锅和三个大芋头,一个约一斤重。大山跑上跑下体能消耗过大,突然蹲在地上吐了几口白沫子,吓得我们几个女孩赶紧扶他到“根据地”休息。波波还找到了地图,但此时已没多大作用了。“散军营”他们也找到不少东西,董洋、丽莎和ON找到了三个菠萝蜜和三筒面粉,每筒也约一斤重;嘎仔、黑鹰、梅克等人只找到了三把锯子、三盒火柴、三个鸡蛋和一条死鱼。后来担心鱼是被污染而死掉的,只好扔了。不算鱼的话,应该还有一种物资没找到,大山挣扎着要和小明继续寻找,被我制止了。
怎么办,是独享还是共用?“散军营”人虽多,找到的物资并不多,小金鱼更是一无所获。我跟大山商量道:“还是大家一起用吧。”我们还是有些顾虑,怕被认为是对他们的施舍,他们不肯接受。但我确实想缓和一下彼此的关系,“铁三角”和“散军营”的“敌意”似乎一天天在加深。董洋、丽莎和ON已经把面粉和菠萝蜜放在了我们的物资旁边。于是,我和大山找到了嘎仔和梅克,把我们的决定告诉了他们,没想到他们说:“正好,我们也是这种想法。”“好狡猾,看见我们找的比他们多,他们就想和我们一起了。”静静和小雅很不满意地说道。“算了吧,反正两天后就要分组了,到时候就和他们扯不上关系了。”大山说。于是,我们和嘎仔、梅克商量着,把人员做了一下安排,我们“铁三角”的女孩子:静静、小雅、我,还有波波(有野外燃火的经验)负责做饭;“散军营”的一帮男孩子去找淡水源、女孩子负责拾柴……
太阳朝着海平面缓缓坠落,夕阳的余辉洒在沙滩上,我们仿佛在“野炊”在“露营”,根本没意识到生存的严酷。
我们到已退潮的海边搬回几块大石头,可大山、小明他们嫌太小了,又去搬了几块更大的石头砌成了两个灶台,一个烧水,一个煮食物。因为一直没找到更好的淡水,小明就在两个大沙滩的中间,顺着一条小水沟往上走走,洗了铁锅,装回了一锅水,说:“凑合吧。这里没有什么污染,应该不会有大问题。而且电视台肯定已先考察过了。”
今天晚上吃什么呢?看看米,看看面粉,“吃面疙瘩吧!”我提议道:“现在也晚了,煮面食快一点。”小明拿起面粉问道:“吃多少?”“这么多人,肯定只有全部煮了,一天都没吃东西!”我又说道:“明天把米分成两顿吃,把芋头和米一起煮。”我完全忘记了他们那三个鸡蛋没有交过来,后来才知道,他们几个在分组后偷偷自己吃了。
小明洗干净的锅,转眼又变成了红锈斑斑的铁锅,倒入面粉,我用空竹筒舀了两筒水倒进去,小明甩开膀子,一下一下地揉面,汗水顺着身体一直流到了沙滩里,真担心他会虚脱。波波这时悄悄拿出了一瓶水,让我们每人喝了两口,他说:“我在南面的大山洞里接的,一滴一滴地接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生好火煮好水,把揉好的面一块一块掐进刚刚沸腾的水里,掰了一根竹棍,也不管什么卫生了,就往里搅,然后只见形状各异的面疙瘩浮出了水面。我捞起一块就往嘴里塞,牙齿被沙子磨得“沙啦啦”地响。想吐又舍不得,总共就这么点面块啊……
天已渐渐黑尽了,但还是感到肚里空空的。女队员中小兔子是广东人,一屁股坐在沙滩上,掰着菠萝蜜津津有味地吃起来,还说里面的核不要丢,这是可以吃的。大家立即煮了一锅,味道好极了,有点蚕豆的味道。又多了一种充饥的食物了。看来明天食物是充足的了,问题是明天的明天我们吃什么。
不管那么多了,今天够累的。夜晚的海滩温度骤降,穿上了冲锋衣,躺在一个弧形的沙坑边,沙滩已经开始回湿了。面向星空躺着,小明就躺在我的旁边,让我很有安全感。再过去,依次是大山、小雅、小Q……今晚开始了名副其实的“野人”生活,沙滩当床,星空做被。刚刚要进入梦乡,体积庞大的蚊子开始袭击我们,喧嚣着一次次向我们俯冲轰炸。原来是沙坑里的火堆熄了,它们才如此肆无忌惮。无奈中,只能拉出衣服上的领子、帽子遮住耳朵,可一张脸还露在外面。在蚊子的骚扰下,我们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汗津津的身体沾满了沙子,硌得浑身酸疼。而这仅仅是开始!这是何苦呢?不呆在舒适的家中,却来这里找罪受!
忽然,听见有队员在谈论什么,一问才知道,小金鱼已被送出了岛,他没有抗住这刚刚开始的折磨就晕倒在地了。我不太相信,他不是信誓旦旦地表示要去北极,要拿冠军,要拿那30万人民币的奖金吗?“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心中忽然有了许多的感触,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大家为什么要来这里?在无法解答的叩问中,我昏昏地睡去了。
五
强烈的阳光灼醒了我,大家陆续从沙滩上爬起来。此时可能才早上六七点钟,阳光已如此火暴毒辣。我立即躲到了树阴下,这可是在视线范围内唯一的一个阴凉地。
昨晚,因为忙着完成“寻食”任务,也没能好好看看这个野岛。放眼望去,这个沙滩其实挺美的,月牙状的海岸线将我们和这个小岛紧紧地抱在怀中,远处的几座孤岛影影绰绰、时隐时现,蓝天和大海在远处交合,海天一色。海浪涌动的大海上有小船在摇曳,小船上的渔民用木棒敲击船帮,发出“梆梆梆”的声响。徐徐的海风夹着腥腥的大海气味扑面而来。
因为我们的到来,沙滩上满地狼藉。没有吃的,没有住的,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呀?嘿嘿,我发现自己有点像一个家庭主妇了!小雅跑过来,打断了我的“遐想”。她兴高采烈地告诉我:“可以洗澡了!快,我们叫上静静。”走过去,静静和波波还躺在沙坑里,睡得甜甜的呢!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们时,静静醒了,于是告诉她我们先去,让她快点。顺着发现死鱼的小水沟往上走,穿过了一片浅浅的沼泽地,发现了一个“泉水池”,实际上就是一个泥潭,踩在水里,泥都没到了大腿,真害怕游来一条水蛇咬我一口。水冰凉的,很舒服,用毛巾沾着水,往身上使劲搓,希望把昨天的汗、沙都洗掉。在这种情况下能洗澡,美美地享受“泉水浴”
,还是不错的。
洗完澡,就开始了今天的烧火丫头的工作。大家也按照昨晚的安排,各自忙自己的去了。
小明一直顶着烈日,勤勤恳恳地工作着,总是不让我干活。中午太阳最毒辣的时候,饭也做好了,他也倒下了。眼看着“铁三角”的两员大将都累倒了,我心里真的有些气愤。“饭做好了,就来吃,总是我们在做,怎么不见你们来做做呢?”小雅很生气地说道。其他人谁也没吭声,我先不管了,拿起昨晚用过的竹筒在锅里狠狠的舀了一筒,直奔小明,一勺一勺地喂他吃,我知道像他跟大山每顿用盆计算的饭量,怎么可能扛得住呢,这点吃的不够塞他们的牙缝呢。我在体训的那三天,就叫小明少吃一点,要减量,否则在岛上会受不了的。后来我的话被验证了。
吃过午饭,因为确实太热了,大家都躲在树阴下聊天,话题最多的是关于明天的分组和以后的比赛。可能是被昨晚的蚊子叮的,我浑身上下长了好多红红的疙瘩,痒得钻心,而且越挠越痒。这时,嘎仔递给我一盒药膏,说:“挺好用的,试试吧。”此刻,我对嘎仔终于有了一些好感。
晚餐把所有的食物吃了个精光。明天,明天怎么办呢?管它的,过了今天再说。
晚上,小明和大山的状况好了一些,建议大家去海边走走,但却不见了波波和静静。“肯定躲在礁石堆那边!”小雅很有把握地说道。我们过去去找他们。
远处的海面上有一排明亮的、整整齐齐的灯光,好像是大渔船在捕鱼。天空中,朦胧的月光透过云层,淡淡地洒向了沙滩。
岸边有一点星火,一闪一闪的。好像有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喁喁私语。“肯定是波波他们,瞧,在抽烟。”大山说道。果然,那星星点点是烟在燃烧(除了香烟,其他吃的一律不能带)。我被这幅画面感动了。他们沉醉在自己纯真、炙热的爱情里,浑然不觉别人的存在,好与坏,乐与悲都吸引不了他们的视线。
我才发现,我好久都没恋爱过了。
正当大家和波波、静静说笑的时候,小雅提议搞个篝火晚会。尽管明天就要分组了,大家也算是一个集体嘛,不要太过对立。篝火堆里的大木桩还是我和静静、小雅从礁石堆那边抬过来的,因为要燃烧一晚,所以选了几根好大好大的树桩,不享用太可惜了。
当大家手拉手开始唱歌的时候,嘎仔却独自躺在火堆旁。当然不能落下他了。图塔和梅克好意地几次三番去拉他,没想到,他暴跳如雷地站起来,拿起木棍拼命敲打篝火堆,还用脚踹着沙子,试图扑灭火焰,边弄边说:“你们要唱那边去,别来影响我睡觉!”
所有的人都傻了,这是一个怎样的人呀!脾气如此古怪、不合群,太不懂人情世故了。或许也是这两天太累了,不适应吧!
总之,明天分组千万别让我碰上他。可是,心里却有种预感,我好像就会和他扯上关系了。罗林梅克小小年纪,心眼蛮多,又拉着他们“散军营”的队员去开什么分组前的小会了。好好的一个晚上,被搞得哭笑不得,心情黯然得很。很想念家里的朋友,想着出发前,大家为我了饯行,喝酒、唱卡拉OK,多么开心呀!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