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回故乡的喜悦与悲伤

                                文/余迪   

    六年前的秋天，一个人拎着行李，第一次远走他乡，离开父母的怀抱，母亲靠在父亲的肩膀上抽泣，我忍不住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背过身哭泣。父亲开车送我去车站，那种依恋和不舍的情感就像是襁褓中的婴儿不愿从母亲的怀中挣脱，我和父亲拥抱告别，当我上车后看见父亲用手擦拭眼角泪水的瞬间。我仰起头，紧闭着双眼，望见了未来的微笑。

    远走他乡，总是牵挂，父亲和母亲的孤独，姥姥和姥爷的苍老，一次次在我脑海里闪现。他们都是最疼爱我的人，也是我心中最敬重的人，六年来一直想念和牵挂。大学的时候，在寒假里做兼职，毕业以后，因为从事零售业的原因，这六年来总是在除夕夜匆匆忙忙地回家，有的时候到家的时候已是半夜。大年初一，拎着一点点心意送给长辈做礼物，看到了老人家眉开眼笑的喜悦，这种喜悦是对于久未见面的孩子回家的欢迎。

    这个冬天，我似乎已经提前开始冬眠，但是，心的活跃和跳动让这个我的冬眠无比的温暖。城市的角落，依旧没有发现落叶，天气渐渐变冷，我看见了冬天的影子。父亲打电话给我说，冷了，多加件衣服。我说，我在喝咖啡不冷。只是忽然感觉到了眼眶的湿润。

    每一次过年回家，父亲都想说服我回家故乡工作，而我每一次都会断然拒绝父亲。我不知道曾经一次次的拒绝，带给了父亲多少的伤害，但我知道父亲的包容给了我海阔的天空。这中间父亲也给过我很多荣耀的回到故乡的机会，而我却在父亲的期待中选择了逃避。

    想想当初年少气盛，可以为了爱情放弃一切，但是，爱情呢？爱情只不过是一朵会凋谢的玫瑰。而我却会在那么多年之后，想起那个夜晚，一个哭泣的女子，抱着我说，别丢下我，好吗？是谁丢下了谁？是谁放弃了承诺？是谁让承诺烧成了灰烬，在那个清晨被风一吹而散。

   我一直说离家闯荡的人，都是一个孤独的天使，他们中间有太多的人在为生计奔波，包括我也一样。一个身处异乡的朋友，为了一份沉淀了六年的友情，我还是不舍得离开。而如今终于明白，这一切终究是抵不过现实的，我也必须为我自己而生存。如果有一天我连生存权利都没有的时候，我拿什么来说留恋。

    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已经办理了辞职手续，办理了档案调动，办理了户口迁移，敲定了回家的日子，只等我整理行李回家过年。Country roads, take me home，To the place I belong。想起那条弯弯的小路，想起父亲曾经背着我玩耍的小路。

    那个才是我最终的归宿，在外面闯荡的任何一天，都有父亲和母亲的牵挂在心间。猛然发现自己的头顶在这几天冒出一根白发的时候，记起了父亲和母亲的两鬓都已泛白，我还有什么理由再次拒绝呢？我还有什么理由强撑着面子不回去呢？

    父亲打电话给我，奶奶已经住院一个星期了，父亲说，奶奶的脸色越来越苍老，奶奶在病床上牵挂着我的回家。父亲告诉奶奶，我要回家了，再也不在外面闯荡，奶奶苍白的脸上洋溢出很久不曾看见的笑容。奶奶的已经七十多岁，而她的长孙却依旧孑然一身。父亲说，奶奶多么想在有生之年看到我家的胖小子出生。我微笑地和父亲说，哪有那么快。然而微笑的脸庞下，我发现自己是如此的虚伪。

    我打电话给奶奶的时候，奶奶刚动好手术，我告诉奶奶，我很快就要回来了，再也不离开。奶奶不方便说话，但依然在电话那端一个劲地说，好好好。或许奶奶所高兴的看到了一个流浪很久的孩子回到了温暖的港湾。是的，故乡永远都是游子的最好的归宿。

    父亲说，姑姥爷已经撒手西去了。我没能见到最后一面，曾经拉着我的小手的男人，在这个寒冬的深夜里，殒落。多年未见的姑姥爷，停留在几年前的冬天午后，那个抱着孙子微笑的男子。如今微笑已不在，希望在另一个世界，姑姥爷还能够在冬日的阳光里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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