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签:
杂谈 |
分类: 人在旅途 |
阿空加瓜日记(之一)
时间:2007年12月16日至2008年1月8日,从北京飞马德里11小时,停2小时;从马德里飞圣保罗10小时,停9小时;从圣保罗飞布宜诺斯艾丽斯2小时40分,停1日;从布宜市飞门多萨省2小时。12月19日进山。12月29日下山。
地点:南美洲安第斯山脉阿根廷门多萨省。
人物:并购他爸,正经花,小老孙,木佳人和笔者
十二月十九日 星期三 晴
九点钟起床,一个大懒觉算是倒了时差。睁眼时一声长啸似的哈欠很是放肆,突然想起邻床还睡着美女木佳人便自我解嘲地说做梦也没想过居然和木佳人“同房”了一晚。木佳人嘿嘿笑着,正经花在旁批注:“是不是吓得连呼噜都没敢打?”——结伴登山,男女混居是常事,但在五星级宾馆却罕见。当然混居一定是单数的,双数也得是4或4以上。
上午去门多萨省旅游管理部门办登山手续。然后乘车进山。随着海拔升高,风景愈象中国西部戈壁:植被稀落,天蓝,阳艳,风干燥……这样的景致很快便显得单调了,于是听MP3,第一首歌居然是《至少还有你》……让我一下子想起今年5月在美国与晓宇分别后她发来短信说整天听这首歌倒叙我们别后两年又在纽约小聚的一幕一幕。生命中总会不期然地发生一些令人迷惘又感伤的故事。
荒野中的音乐搅起落寞,品味落寞中的伤逝情节,往事如风……洛山矶此刻的人流中是否也有一个人突然驻足,让时间停滞,让往事如风!
有了牵挂的漂泊不再是流浪。
三个老男人大声吼起“文革”歌曲,吼褪了我的小资情调,并购他爸是言辞犀利的经济学家,正经花是党国局级首长、小老孙是大刊社长,随便你在国内的什么场合见到他们,也见不到他们如此放肆地不着调地吼歌,那种“厚顔无耻”的自以为是与“自慰”无异,木佳人补充道:“是幻想着伟大领袖的政治自慰”。
看来5人登山队老中青代沟分明,只是老的占多,而我又与青年木佳人隔着一个年代。咋整?
十一点整,到海拔2700米的度假村。依旧艳阳高照,但风起的时候凉气还一个劲地灌进冲锋衣。微有高山反应,因而行动放缓。
两顿饭或是“鞋底牛肉”或是“馒头鸡排”,广东老汉小老孙三天来总是抱怨西餐的难以下咽。牛肉或鸡我们一般都是嚼烂再吐,面包就榨菜聊以充饥。但队长并购他爸一吃饭时就提醒榨菜计划着吃还有那么多天,这让人每每感觉榨菜如此珍贵。我庆幸在布宜市那晚就白水吃那包老干妈榨菜没让队长知道。
还是正经花、木佳人我们仨“同房”,正经花穿着老式秋衣秋裤晃来晃去的样子特滑稽。
十二月二十日 星期四 晴
总是在距天亮两个多小时时醒来,然后是辗转反侧起也不是睡也不成。天一亮便跑到马路对面,可能是对面靠近阿根廷兵营的缘故,走出10米即有了信号。这是北京时间的下午,短信显示航天动力因一纸重组推迟公告而跌停。很快便进来三个电话询问如何操作,跌停还操作个球?半年不注入资产那半年后呢?不注入军工资产那非军工资产呢?在大市强劲上涨时该公司突然来这么个掩耳盗铃的公告,越想越觉得有“猫腻”,还是不抛吧……怎么远隔两万里还是股票的事让我不得安生?关掉手机,就当没发现兵营这边有信号吧。
在海拔2900米的登山管理处交300美金进山费,领一垃圾袋。向导丹尼尔特别说明垃圾袋都有编号,下山时要交回。垃圾袋要用于营地之外登山途中个人弃物的收集,包括出恭的排泄物。装过垃圾后可在不同的营地获取证明;而未获证明则须返还垃圾袋以示未污染环境,否则将罚款100美元。
丹尼尔肤色黑黄,脸型有印弟安特征。他在前面压着步子,而另一英俊的协作达塔奠后。
有小湖呈现眼前。湖面野鸭戏水,湖对岸马儿吃草,雪峰倒映在湖面……其实所谓美景就是这样的山色空濛;湖边小憇,斑斓的鸟儿飞过来,落在旁边,洒上些面包屑,小鸟争食,甚至下落到手上,丝毫没有对人的恐惧。美景中人鸟和谐,恐怕是不多得的吧。
只用三个多小时,我们便到达海拔3300米的过渡营地。色彩鲜亮的帐篷连成一片。有专门的餐帐,有带抽水马桶的厕所,还有医务室。美国人、加拿大人、奥地利人、日本人、新加坡人、墨西哥人……从地球不同角落冒出来的驴友聚在这里,彼此表情会心地打着招呼,让我想起列宁的话:“无产阶级凭国际歌的歌声走到一起来”(大意)。
晚上吃鸡腿饭,由于对西餐早有了坏的预期,真吃起来反倒吃出些香味。我们知道明天将是海拔1000米的攀爬,尽量多吃是保证体力的重要办法。而吃完即睡也是潜规则,睡不着便胡思乱想。高山反应明显起来……
十二月二十一日
出发时得知,新加坡队的一老者查出肺部有锣音而被禁止攀登,昨晚跟他打招呼时他还吸着万宝路。他说他爬过乞里马扎罗。美国人对并购他爸讲,一般不严重的疾病贿赂医务人员100美元即可放行,但新加坡老者却提前下山了。
8小时的路大部分是在大峡谷里奔袭。又是那种戈壁滩,干燥,草木稀落,河水也浅得浸不过鞋帮。但碎石分布很不均匀,走起来还是深一脚浅一脚的。最后四分之一路急剧攀升,时或有马尸横在路边——是累死的还是摔死的?在体力透支明显而高山反应加剧时陡生恐惧,没有人言语,步履也益发吃力。
协作达塔几次超过走在最后的正经花,并购他爸几次让他回到队尾。并购他爸讲英文,达塔只能说西班牙文。而我方唯一能讲西班牙文的木佳人说过几句后也懒得再说。其实达塔也没超过正经花几米,我便劝并购他爸算了算了不是啥大不了的事。不想他怔时变脸:“你们都当好人,我还怎么协调”——这哪像一惯言语诙谐且沉重矜持的著名经济学家的脾气?想跟他争辩,却见木佳人在给我使眼色——美人的眼神即使不再让人顾盼神飞了也还有消磨斗志的功效。
到大本营安顿停当。并购他爸说开会。他是明显克制着情绪说他不当队长了,理由是心力交瘁,无法统一全队意志(后来才知临行前他老父脑血栓,而他若不来我们的此行就得取消)。于是大伙儿像开党小组会议似地纷纷做批评和自我批评。一付禅相的小老孙正色道:“爬一次山可能会交到一生都肝胆相照的朋友”;而当过多年局长的正经花有理有据地讲队长的领导地位不能动摇;木佳人强调一般情况下她也以英文与向导对话,不得不说西语时也马上翻译给队长听——在她与人家说西语时队长和我等一样傻子似的不知所措。
郑重却多少像哄小孩似的又把并购他爸哄稳在队长位上。极度体验状态中的思维方式在其他时候看可能都很滑稽。
队长讲,一上山丹尼尔就要先支付小费,并且说行李有丢的可能。他与美国人交流时美国人还讲常态之外的任何变故比如在登顶时让向导帮助穿鞋、比如“关门”时间到了还要登顶等都要以小费疏通。这些都是压在队长心头的阴影,并且会在精疲力竭、高山反应严重时被放大。
头疼得厉害,4300米海拔的高山反应是严重的,晚饭几乎没吃啥东西。经与丹尼尔商量,我们将餐帐当卧室,5个人一起在这大了许多的空间钻进睡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