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个麦香鱼一杯咖啡，她的午餐总是这样简单。
那本《百年孤独》其实总翻不了几页，就到了下午上课的时间。
落地窗口的双人座，对面的总是空着，好天气时那上会坐着一缕中午的阳光，偶尔有小鸟扇动翅膀的影子掠过。
短促的敲击声，她寻声向右上方向转头。
瞬间，她的眼睛被另一双眼睛包围住了，那是双会笑的眼睛，很亮很亮。
窗外，一张纸条被一只大大的手掌紧紧按住，修长的手指被阳光穿透，有点粉红色的幻觉。
“明天这个时候在这等我，我喜欢你。”
好看的字迹匆忙伸了个懒腰，便随着陌生男子的背影一同消失了。
玻璃映出了隐约的红晕，脸很烫，它发烧了。
她将剩下的咖啡一口气喝掉，脑中竟然一片空白。
刚刚，并没有点头吧？又好象是点头了。
“第二天他来了吗？”
“没有。”
“那你为什么爱他？”
“我只是，一直都忘不了。那双微笑的眼睛，那只透明的大手，那张可爱的字条，那个远去背影，那时候的心跳。”
故事听到这里，坐在对面的人总会这么追问，她也从来都只是这样的回答。
那个第二天，她从没对任何人说过。窗外的暴雨，失控的汽车，倒下去的身影，跌落在地上咖啡，那时候的心碎。
2
大院门口多了一个雪人，看样子是吃足了汽车尾气，雪人脸上黑黑的很委屈。
女孩蹲下来，将手上的塑料袋放在旁边的积雪上，摘下手套，从袋子里翻出一盒刚从超市买的面膜……
从她走下出租车，蹲在雪人旁，拿出面膜，撕开包装，轻轻抽出一张，取出，展平，仔细的将它贴在雪人的脏脸蛋上……到她蹲在那对着白脸雪人做鬼脸……他的视线就一直没离开过她。
她忽然发现了身旁年纪相仿的男孩，他正盯着她目不转睛，不知在那站了多久了。
“昨天没来得及给它找鼻子，今天看来它已经不需要了。”男孩手里拿着一根金黄色的小胡萝卜，故意坏坏的说。
她躲开那好看的又坏坏的笑容，躲开那好看的又坏坏的眼睛，害羞的看着雪人。
是啊，面膜把雪人的脸都盖住了，只有两个石头眼睛露出来，好象也正对她调皮的眨眼。
是谁呢？是谁先开始哈哈大笑的呢？是他？还是她？
应该不会是雪人吧，雪人的嘴巴也被面膜挡起来了。
移民后第一次回国就赶上了一场大雪，她来探望从小就一直帮在国外工作的父母照顾她的姑妈。
出租车司机找零钱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了大门外的那个雪人，和曾经的那个雪人几乎一模一样。
“爸爸爸爸，快给雪人安上鼻子吧。”小男孩催促着站在旁边的男子。
他拿着金黄色小胡萝卜的手微微攥紧了一下，身体却一动没动。
视线在空气中，相碰，凝固。
片刻后，点头，微笑。
脸上的笑，是那样浅，浅得甚至看不出眼角上岁月刻下的皱纹。
心底的笑，又那样深，深得仿佛在听一部关掉了声音的老电影。
是谁呢？是谁先开始微微笑的呢？是他？还是她？
应该不会是雪人吧，这个雪人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
3
那是个特别的夜晚，那是个特别的聚会。
她一直坐在那角落的沙发里，很寂寞很无聊。
后来过来了一帮年轻人，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其中一名男子一直坐在那，给大家讲了很多精彩的故事。
她一直侧耳聆听，脸上的表情和那些故事一起，忽明忽暗。她爱上了那个声音，如果能有声音如此好听的人，每天在耳边给自己讲故事，那该有多好。可是，她只能那样静静听着，那样悄悄想着，她一直都很自卑……
他一进门就注意到角落里那个白衣女子，虽然那样接近，他却只敢用余光将她凝望。她是那么的好看，静静的，像一朵白色睡莲。他第一次有了那样强烈而非比寻常的感觉，只要能那么看着一个人，心里就很温暖，多么美好呢。可是，他只能那样偷偷看着，那样悄悄想着，他一直都很自卑……
于是那个声音常出现在她的梦里。
于是那张面庞总是出现在他的梦里。
他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搀扶着爱人坐好，然后收好他的拐杖，坐在她旁边的座位上。
陪爱人参加她厂里同事的婚礼，新郎新娘和他爱人一样，都是盲人。
“据说新娘是位大美人啊，你快帮我瞅瞅是不是啊？”
“……”
“你看见了没有？怎么不说话啊？”
“噢，是啊，新娘，她真的，很漂亮，非常漂亮。”
“小李还真是有福气啊。”
爱人没有听出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在他的梦里，那个宛如白莲静静盛开的女子，她常穿着很多洁白的裙子，却从没穿过婚纱。
“感谢大家能来，我们给各位敬酒了。”
“祝你们幸福，白头偕老啊！”
她听出了那个有些颤抖的声音。在她的梦里，那个有着好听声音的男子，在她耳边给她讲过许多动人故事，却从未讲过这句。
文章引用自：http://blog.sina.com.cn/u/4a93bcce010006j7
加载中，请稍候......
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