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比利时的时候，与几个老前辈相聚，自然话长，朋友的夫人们也来了，热闹得很。发现他们居然都是老同学，文革一起在大学里兴风雨，毕业后则在各自的领域里埋头，现在年近花甲，大家都在考虑退休后生活了。

L是酒仙，许多年前我曾经与他在一个办公室共事,仍然是那个性情中人，做什么事情都满怀激情，就连坐车久了憋闷着烟瘾的时候，也是怀着热情期待着停车休息的时刻。看见他奔下车，快手快脚点着了烟，半闭眼睛透出一口烟气，那神情如同了却一生的愿望。我烦烟，每每吃饭他坐在我的对面，为了我而不动烟，却又不时抚摸一下桌子上的烟盒，那幅牺牲般的虔诚，令人我总得摆出些感动的表情。

L 酒风好，尤其热衷于伏特加，不劝照样热情地举杯，“别人随意我干杯”，毫不计较，三杯下肚就开始上下五千年地开玩笑了。他的玩笑都是冲着人去的，热情多于信息，挑逗之间一不留神就被他的老同学算计了，但他仍然乐此不疲，第一天午餐下来，让我把半年的笑都乐完了。

告别的晚上，L 表演二胡，据说也是近年学的，有名师指点，夫人说，晚上无论几点睡觉，一定要拉几分钟，完成作业。一曲二泉映月，如歌如泣，让大家的思绪回到从前，感慨时间飞逝，弹指一挥间，他们从激扬文字，到驰骋国际，热血沸腾的年青面庞已经趴满皱纹。看着埋头拉胡的L，惊讶他何以将青年般的热血情怀保持到今日，何以有这许多的情感资源，辐射到生活的方方面面。

临别时他与我握手，嘱托如前，好像都还是前程无限的小青年。看着L 略有些前倾的背影，想到英文有句话，“你的年龄是你的感觉”（ You are as old as you fe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