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熟悉的生活,但是用新鲜的方式加以呈现,
令人惊诧......文学,就是陌生化......基于历史的认同,所以可以对未来进行展望。
个人可能会被遗忘,但文学是一定会存在。
寄望未来,不是对当下的失望,也不是对自我估计过高,它就是文学的命运。
这场对谈是在孙甘露家中进行的。
按照摄影师的安排,孙甘露靠着窗前的美人榻,郑体武端坐在书架前的椅子上。经过短暂的寒暄、暖场,讨论热烈起来。
讨论的双方都以文学为业。孙甘露在上个世纪80年代中后期成为先锋派文学的代表人物,有评论者说,孙甘露的《信使之函》作为当代第一篇最极端的小说,证明当代小说没有任何规范不可逾越。
在交谈中,孙甘露话相对较少,他一直在抽烟,保持安静沉思的神态。一旦发言,则充满了自我反省,语句相当复杂。他最常用到的一个词是“微妙” ,不难看出,和在小说中的实验一样,他始终保持着开阔的视野,和对事物之间“微妙”关系的兴趣。
郑体武是上海外国语大学俄语系主任,专事研究、译介俄罗斯文学。他酷爱勃洛克的诗歌。在认识孙甘露之前,郑体武看到孙甘露的诗歌《俄罗斯风景》,大为赞叹。孙甘露说,他们是因俄罗斯文学而相识。
孙甘露还回忆起一个圣诞夜,朋友们在郑体武家聚会,突然停了电,屋里一片漆黑,郑体武点上蜡烛,为朋友们朗诵勃洛克的诗歌。“好听啊,那是非常奇特的印象。”孙甘露说。
郑体武就是这样一个浪漫、富于激情的人。在对谈中,他兴之所至,就开始朗诵诗歌,语调铿锵,激情澎湃。对谈结束,他还谈起有一次在俄罗斯,和俄罗斯作家结伴蒸桑拿,两个人从蒸汽中出来,跳进冰冷的湖水,
再回到桑拿房,再跳进湖水,如此反复,十分过瘾。
这的确像是一次朋友聊天,天马行空,不断跑题,使得整理和编辑不太容易。他们聊俄罗斯、往事、乡土、城市、80年代,所有话题的旨归都在于这个还令许多人觉得神圣的字眼——文学。
俄罗斯文学的现状
郑体武:我是研究俄罗斯文学的。俄罗斯这个民族,经常给我带来一些惊喜。比如荒诞派作品,早就存在,只不过处于地下状态。据说马尔克斯非常欣赏布尔加科夫,拿着《大师与玛格丽特》说,这才是真正的魔幻现实主义。
中国学者也曾试图发掘这样的东西,但成果有限。
孙甘露:中国几乎没有多少地下作品,我觉得应该有一百部,木心、张爱玲应该有一百个,这才是一个大国,一个有李白、杜甫这样文学传统的国家应该具有的。
这是综合因素的结果,不单是压抑的问题。
郑体武:这涉及到两个民族价值、理想等许多因素。李泽厚讲中国人是“乐感文化” ,也是原因。
比如说同样写乡村,有两种写法。俄国人写乡村时,你会感觉到背后存在着一个城市的背景,写“此在”时,总能隐隐约约有一个“彼在”在晃悠。
孙甘露:或者说,俄罗斯作家写乡村,有精神性的关照,而中国关于乡村的描绘,更多是一种对乡土民俗、日常生活的描写。
郑体武:在俄罗斯作家心目中,农村是俄罗斯文化的最后一块净土。目前俄罗斯乡村正以相当快的速度在消亡,很多俄罗斯作家认为,俄罗斯民族文化之根正在走向消亡。这样,当他们写农村的时候,就会有一个文化关照,有俄罗斯文化之魂。
孙甘露:俄罗斯文学作品中的乡村,既是家乡,也是精神上的故乡,是内心的寄托、梦想,而不仅仅是社会生活的场景。
郑体武:作品中的中国农村总是苦大仇深。
孙甘露:苦难的、沉重的。当然近来也有变化,比如刘庆邦写矿工生活,艺术性非常高。但从广义上说,中国文学中的乡村,和俄罗斯的农村在气质上是不一样的,并不能反映整个时代的思考,也没有上升到母亲、家乡、存在这些根本性的东西。
郑体武:俄罗斯文学中的乡村,可以归纳出两个传统,主流以关切和尊重的态度来看待乡村,带着挽歌的意味,写贵族之家的破落,传统生产方式的消失;还有一种是写乡村的愚昧、落后、肮脏、男欢女爱、强烈的原始性欲,这样的作家也有不少。
转自《生活》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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