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杰:读凸凹的诗有感

标签:
张杰评论凸凹诗歌 |
分类: 评论凸凹 |
读凸凹的诗有感
张杰
凸凹对语言分寸和语境氛围的拿捏,让我们似乎坐进一盏暗夜的荒屋老灯,听他鬼谷子一般辗转他的智识和辩术。
要找的很诡
要找的藏在字里行间
等到翻到了要找的
读烂之后才发现不是要找的
——凸凹:《翻书》
《牙膏皮的小学时代》一诗也是简洁地从历史的六七十年代深处划来荡去,抒情与叙事并强硬,而是充满回旋的韧度。《爸爸的果园》这首,则写成一首童话诗,这让人发觉凸凹创作的根子里是有一丝童话因子的合成。《最怕》又现出一股民歌气,让人又发觉凸凹的日星象纬,在其掌中,占往察来,言无不验得一面。《钉子与墙》又显出庶人的幽默,又折出某种更阔大的影射,点到为止,并不拖沓,却由你联想无穷。
我在墙上钉钉子
可是,钉一颗弯一颗
始终钉不进去
“我不相信!”
我这样对自己说
并搜罗完家中所有钉子
直到把最后一颗钉弯
我相信
仅仅是为了叫我“相信!”
这面墙才让所有的钉子弯曲
——凸凹:《钉子与墙》
《大河》这首处理的大气而浑厚,最后颇具形而上和思辨气质。诗人识见到人的局限和有限性,展出谦卑,这令人发觉作者的通天彻地,明理审势一面。
一条大河,横亘在面前,大得不流动。
整个世界,除了天空、夕阳,就是大河。
尤利西斯漂泊十年也没见过它的样子。
没有岸,水草,鱼歌,年月,蚂蝗,和蝶尘。
我甚至也是这条河的一部分。
对于这条大河,我不能增加,删节,制止,划割。
或者推波助澜,掀起一小截尾部的鱼摆。
——凸凹:《大河》
《桃木问,或手间事》这首思接古今,又如兵学,六韬三略,变化无穷,布阵行兵,鬼神不测。写母亲的诗颇多,而以奇笔去勾画的,并不多见,《去火车站,或凌晨接母》这首具有电影般的镜头感,心灵是精神的主宰,心灵的捭阖者,以天地之道,变动阴阳,以化万物。从《大河》到《去火车站,或凌晨接母》,有化万物的豪气。《事物,或电风扇吹动》偏重思辨和理性,呈现一种周密的极端。《一个人的体制,或无柄之刀》,清醒里流露出无奈彷徨,虚无主义与乡土景观实质残酷性的纠结,应是众生时代病,而非仅仅废人,也是无数个人的无望哀音。
一个人,在自己的体制里,戴盔穿甲,抗拒
国家机器,建立。修正主义一个人,在甲虫的
绳索下,窥见体制外的乌托邦。罢了、罢了,
还是制订自己吧:刀的主张,一个人的宪法——
——凸凹:《一个人的体制,或无柄之刀》
《母说,或家史》叙述的跳跃,现出个体苦难也具有非凡的活力,且个体苦难也即群体苦难。
《蚯蚓之舞》这首精警,短,却耐品,最后两句若略去,那“蚯蚓的舞/排开地狱,和亡灵”这句作为尾句,就能爆出枭雄般的镔铁之力和沉实。从《送行诗》里,还是可以看出,诗人是擅于处置人世倥偬与人世沧桑的铁笔,曲折里混合着异质与峭拔,但又满腹韧度和弹性。
(本文系《南方诗歌》平台专题《“风云会”:凸凹|为了这天塌地陷的柔柔的一舞》约稿)
2022.6.5 平顶山
【作者简介】张杰,男,1971年出生,诗人,兼及文学评论等。1980年代末开始写作。作品散见国内一些文学刊物。2001年创办《爆炸》诗刊。出版有诗集《琴房》(2008年)。获首届徐玉诺诗歌奖。2021年春与友人创办《罗曼司重演》诗刊。现居河南省平顶山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