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诗人》2018年第2期,五首
(2019-09-17 17:0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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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词的两侧(组诗)
凸凹
渠水边想起王小波
很古的时候
中国只有一条江叫长江
只有一条河叫黄河
其他的流溢、波动,都叫水
比如现在的渠江
那时叫渠水
汇融渠江的嘉陵江
那时叫嘉陵水
大海是长江的下游
长江是嘉陵水的下游
嘉陵水是渠水的下游
渠水是天空的下游
黄金时代。白银时代。青铜时代。黑铁时代
红拂夜奔
沉默的大多数
我的精神家园
在渠水边
我独独想起王小波
想起王小波血管中的渠水
那是任谁也躲避不了的辽阔
2017/11/7记,2018/1/29定
在賨国
在一些史籍中
我常常看见賨人的奔跑
賨人的奔跑很有意思
总是带着剑矛、歌舞和虎纹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
賨人的奔跑来自何地又回到何地
甚至可以推测
最终消失于何地
不是所有的奔跑都有自己的国家
但賨人有
在这座故国
推测是苍白的,但却有賨人的勇顽、强焊
真想知道,生在賨人时代
我是国君、奴隶,还是一株奔跑的巴茅
2017/11/7记,2018/1/29定
我爱的人
我爱的人
长着三头六臂
打遍千山万水
我打不过我爱的人
我爱的人
把我的喜欢长了去
热爱长了去,恋情长了去
亲人和朋友,黄连和蔗糖,长了去
甚至把与敌人和解那部分
嫉妒和敌视那部分
也长了去
还甚至把我的隐私和怪癖长了去
我爱的人
长着那么多的我
越长越美,越长越丑
越长离神仙越近
但不管怎么长,怎么变
我都认识的
我爱的人长得认识天下人了
独不认识我
我成了我爱的人最后认识的那位
我说,你找我作甚
我的爱全都给了你的
现在,什么都有,独没有爱了
在攀钢,或攀枝花补遗
去此城,攀钢是不能绕开的
礁石。坚硬与柔软,在一个词的
左右两侧,形成大海:一个
黑得发红,一个红得发黑。走在
攀钢的林荫道上,我甚至
不能确认,炉膛里的红
与头顶三尺的神,谁的眼更尖,谁
更无道理可讲。所有的出发
都始于一棵树,包括所有花儿
地下的部分。包括
花儿的时间方程,乔木与灌木的
切转巫术。而攀枝在这朵
母花的钢铁梦中,或者说枝攀在
这钢铁工厂的花梦中,真是蝴蝶人的
飞翔哲学,启发了大地的木棉的心?
长在树上的钢铁,或开在钢铁上的花
真的是毛驴、稿费,沿着南道走来?
问题是,一百种花中,仍然有
九十九种犯傻:三线建设
多大的事啊,为什么所有的献花
攀枝花,都是首花——都是
那束吨位最大、份量最重的
礼赞与祭述。这朵钢木结构的花
让过境的金沙江上树下树
穿过花蕊的隧洞,直接跳过冬天
在阿署达,或想起芒果花
在阿署达,花海在机场与钢铁的
夹层里,爬坡上坎,以怒放
为志业。机场的下边
有雨的云,无雨的云,被花儿们
追撵,从一个山头到另一个山头。我
是第一次看见,浩大的
花海竖立起来,成为壁画,成为城市的
靠山。第一次看见,广大的雨水
那么大地下下来,只隔了一朵三角形的
梅,却打不湿我的脚。在阿署达
视线是个问题,什么也挡不了你
你却看不到更远的远方
仿佛,只能看花的火车轰隆隆开出去,又
轰隆隆开回来。仿佛,只能想想
那些开在农家山坡上的芒果花
她们那么细碎,轻巧,又那么沉甸、金贵
那年,我还果核一般小,就被半夜叫醒
跑上大街,加入到迎接一枚水果的
狂欢与游行中。那么小,就嗅到了
未来的,攀枝花的味道。今天
在阿署达的人间,花在朗诵、舞蹈
今天,攀枝花的花多得数不尽、认不完
但她们无一例外开放在
攀枝花与芒果花的
红与黄的间距中——开放在
金沙江与雅砻江的夹页里
2017-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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