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山十四行附注释若干（组诗）

（成都）凸凹

 

 

《》武阳[1]杂记，或普遍真理

 

都江堰消失，又在彭祖山下突然出现——

对于武阳，岷江大可以无厘头、无名帖——

成都挽留的掌纹长了三千茬，它还是把小镇江口[2]

作为还原的语法与逻辑。一切都在两岸生成

——黄丰桔园、保胜李园、白腊桃园、大塘荷园[3]

以及美人指葡萄[4]、李白读书台[5]。那一天

我在牧马山挖历史，碰到一个国家的人马[6]；

那一天，下成乐高速，过岷江大桥，我听到

《陈情表》的童声，把群鸟形成漩涡，看见一群

百岁老人[7]，正从一棵古桢楠[8]走来。在彭山

打太极，诵国学，想玉女，真理形成普遍：

忠孝的人，多活一天，也是长寿

长寿的人，再活八百年，也是童颜鹤发……

在彭山，选择呈现多样，快活不是难题

 

2011-4-19

 

[1]彭山县古名。

[2]岷江在都江堰被分割成若干水道，在彭山县江口镇合流还原。

[3]黄丰、保胜、白腊、大塘，系彭山境内乡、镇、村名。

[4]一种葡萄品名。

[5]台址位于江渎乡象耳村象耳山。

[6]牧马山系三国时期蜀汉政权牧马之地。牧马山部分属彭山境。

[7]2009年统计，彭山县百岁老人44位，百岁老人万人比，高出全国同比值数十倍。

[8]此古树现长于李密故居旁。

 

 

 

《》读鱼记，或登彭祖山

 

大海退去，两尾鱼留在山中——彭祖山丘

与寿泉山沟，自此在山之海林之海云之海

翻阴覆阳，游弋不休[1]。与大海脐连的

是岷江这道小小的泉眼[2]。而

无论彭山的彭，还是彭城的彭，都是彭祖的彭……

活着多好！相爱多好！养生万难，却有

绝版“四术”：导引、调摄、膳食、房中[3]。

而香樟和乌柏[4]，正是鱼儿上树的对歌与

合诵。透过阳鱼眼[5]骨，万物集中一处

看见风水[6]、远茶[7]和道寺的哲学——

诗歌坐莺而来，天地白雪一片

经文、丹炉、羽毛：石梯[8]短长，喘息不再。

在此山，太极这座大海，只能容纳两尾鱼

两尾鱼，只能放下火球与蝴蝶[9]，放下全世界

 

2011-4-18

 

[1]远远俯视彭祖山，其山丘与寿泉山沟恰似太极图中两条相互追逐的阴阳鱼。而茶树沟则是两鱼间的“S”形分界线。

[2]彭祖山脚下有岷江流过。

[3]彭祖创造与实践的长寿养生术。

[4]彭祖山养生殿外自然生成的“夫妻树”，又叫阴阳树。

[5]天然太极图中阳鱼的鱼眼正好是彭祖墓所在地。

[6]留有《葬经》传世的彭祖八大弟子之一青衣乌公，是中国阴阳风水学创始人。彭祖山立有此人塑像。

[7]彭祖山是名茶“武阳春”产地，亦是世界茶叶发源地。

[8]彭祖山脚到山顶，有九道弯、九十九个平台、九百九十九级石阶。

[9]农历3月3日彭祖生日前夜或当天，时有火球与蝴蝶在彭祖山仙女洞飞进飞出的异象出现。

 

 

 

《》此村读《陈情表》，或彼村谒李密墓

 

从保胜乡到凤鸣镇[1]，彭山乡镇

在台湾教科书中振振有辞，成为家国的

统一注释[2]。从龙安到龙门桥

两千岁村长鹤发童颜，念一遍“臣无祖母

无以至今日”[3]，香檀与桢楠，以后退的

树影，找到发蓝的速度。诵一回

“祖母无臣,无以终余年”，麻竹与蓬蒿，爬上

九峰[4]的言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龙门寺与故居[5]，占位与隐逸，谁比谁更先抵达

西晋的坑口？鸦有反哺，羊知跪乳——

三孔桥、脆红李、荷花塘，此村到彼村

短短二十公里的词距，把一个乡下读书人的

表情，陈述得声泪俱下

把一位仕的名字，压进字典，解为孝词

 

2011-4-18

 

[1]李密故居在彭山县保胜乡龙安村，墓地在该县凤鸣镇龙门桥村。

[2]李密撰写的《陈情表》一直收入在台湾中学教科书中，其大学考试亦经常出现相关考题。

[3]“臣无祖母,无以至今日；祖母无臣,无以终余年。……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出自《陈情表》。

[4]九峰山，李密墓坐落地。

[5]龙门寺坐落于李密故居原址，择址复建的李密故居位于该寺附近。

 

 

 

《》雾词近，或牧马山勘刘备墓

 

用武侯祠盖棺，还是用牧马山定论

抑或，以奉节[1]野骨弥彰——张冠李戴

指鹿为马，从古至今，盗墓贼黑灯瞎灯

挑文拈字，无处不在。心须以黑夜睡眠的速度

后退，以一把锈刀的迟疑后退。从锦江开始

经过皇陵、净皇，一直到牧马：一直到

一个乡名[2]，成为一朵莲花的蕊[3]，成为

童谣[4]、宗亲[5]，和“九龙回头望”的风水。

成都东南方，半日马步[6]——而现在

几脚油门就见骨了。今天，我没有看见

蜀汉贵族的战马，看见的，是一百亩山丘[7]

长出茶树与荒草的断章。方志有载，民国年间

有人怀抱族谱而来，结庐守墓

一呆数年，他叫刘冬冬[8]

 

2011-4-18

 

[1]刘备墓地在何处，有武侯祠、彭山莲花村、奉节三地之说。

[2]皇坟所在乡最先叫皇陵乡，后改名为净皇乡，现为牧马乡。

[3]莲花村皇坟四周有九座小山丘，恰似一朵莲花的9片花瓣，皇坟因此被村民称为“莲心”。

[4]当地童谣云：“要找刘备坟，新津出东门；离城30里，金陵埂上寻。”

[5]莲花村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村民姓刘。

[6]史料记载。

[7]莲花村皇坟共占地100多亩。墓依山势，封土略呈覆斗形，斜线50米，垂直高21米，冢径110米。1984年公布为县文物保护单位。

[8]见《彭山县志•陵墓》。

 

 

 

《》江口镇，或又见岷江

 

成都一转身，嘉定[1]就冲去老远。

红石梯码头[2]，介词中的连词；五里长街

不用标点的绝句。三百商船油灯，三千

纤藤火把[3]，一个镇子不思悔改——江山，美人

欲说还休。商贤大夫[4]举水而至

五千汉墓依山而来——画砖、陶俑、摇钱树[5]。

而万亩桃花[6]照亮的，岂止是

茶市[7]、酒肆、彭亡聚[8]。你看，江水像

一把透过锦城的篦子，于城之南

沉银[9]、合流，导出大江[10]与传说。

至于桅杆上的古战场，蜀王，太守，将军[11]

老虎滩因江东父老成为厉匪与伏笔。

河流方程式依然可逆。铜镜、雉鸡、房中术

或升或降，半旗是举镇的美德

 

2011-4-18

 

[1]今乐山市。

[2]江口镇码头名。该镇由水码头发展而来。

[3]古代当地夜行人用的照明工具。

[4]彭祖代称。

[5]江口已发现汉崖墓4580座,其发掘文物如铜质摇钱树等名扬中外。

[6]在江口镇白腊村。

[7]江口镇上场口桥楼子一带,系西汉王褒《僮约》中所记“武阳买茶”处,为文字记载的世界最早的茶叶市场。

[8]江口镇秦汉时名。

[9]指张献忠兵败逃离沉银故事。

[10]江口镇是岷江外江、内江合流处。大江，指长江，古人曾误将岷江视为长江源头。

[11]江口镇境内有蜀王开明兵败故事、东汉广陵太守张纲墓和将军湖等人文资源。

 

 

 

《》助词见，或夜宿仙女湖[1]

 

八百寿[2]送我到山中——另一个

高度，则由篝火来送。多么高，一张床

——梦轻轻用力，凡胎就浮于云中。所有的

尺度，都大于眼睛，小于心灵。而

山坳里的水，正被一个女子练习，内敛

用长发盘起。这是仙女山，彭祖的

三女儿[3]三生万物，却又一成不变。你看

时间走与不走，雾还是来了。儿歌

烤兔，啤酒，肢体语言……你看，水雾

散与不散，时间还是硬了。风竹，香松，苔阶

进化与美……一只怪鸟的叫声

在窗外响起，像春猫把身体唱出：天亮了。

三月三[4]，九月九[5]——这孝守主语的

助词，当为庐墓[6]，当为流鹰[7]

 

2011-4-16夜，仙女湖休闲中心典B101房

 

[1]既为湖名，又为一家会务休闲中心名。

[2]彭山县产酒名。

[3]传说仙女湖乃彭祖三女儿三娥沐浴之处。

[4]彭祖三女儿三娥仙逝的忌日

[5]当地纪念彭祖的一个活动日。

[6]彭祖亡后，其三女儿庐墓于此，故此山又称仙女山。

[7]仙女山又名彭祖山，有石洞俗名老鹰洞，相传为彭祖三女儿炼丹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