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七月半,是一个古老的节日,虽然这节日不属于世人。从小到大,每年的这天,父亲都会让我封很多包纸钱,用黄色的毛边纸包了,在封面上端端正正地用毛笔写上:蒋二妹亲受,然后摆在厚厚的稻草堆上,点火。这个时候父亲的眼眶就总是庄严地湿。
我们家背后有一座山,翻过去,在半山腰上,有一座老旧的坟,坟前有一个瘦瘦的碑,每年的清明,父亲也会带我们来这里,摆上祭祀的肉和酒,再放一挂长长的鞭炮。我过去看那埋在杂草里的墓碑,那里依稀有几个模糊的字,蒋二妹。
后来长大了一点,终于才忍不住问,蒋二妹是谁啊,父亲就笑,说,她是我的外婆。那时我有多么惊奇,我没有想过父亲也会有外婆的,小时侯的想法,你知道,真的是很可笑。
她其实不是什么伟大的女人,没有惊天动地的历史,她裹小脚,点油灯。但父亲告诉我,那个时候她常常为了给孩子们弄吃的,自己晕了过去。有一回别人送她1角钱,她火急火燎地找到父亲,然后颤抖着双手从衣角里掏出7分钱,脸上满是慈爱的幸福。
今天和表姨妈忽然就谈到了她,表姨妈说,那时侯她刚刚工作,老人家来看她,她正好不在家。等她回来的时候,发现老人站在椅子上,对着灯泡吹气,原来老人点了一辈子油灯,从来没见过灯泡,她想,灯油可得省啊,于是她就站在椅子上,对着灯泡,吹呀吹呀。
灯怎么就不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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