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家外有家 我情何以堪

倾诉者：小雅（女 33岁）
时间：2011年2月23日14：30－17：10
倾诉地点：厦门湖滨南路玛琪雅朵咖啡
记录者：本报记者 黄静芬

　  一直信任的老公，居然在家外，有一个同居女友，且目前怀孕两个多月。老公“家外有家”东窗事发后，几个月过去了，老公一直说“我会负责”，却一直不做出“负责”的决定……
　  忍无可忍后，小雅说：我也有我的人格底线呀，也许，懂得放弃，也是一种好的生活理念。

　  他怎么能够以已婚身份，公然与一个未婚女人同居，脚踏两只船，优哉往来于我和那个女人之间，并最终，让那个女人怀上他的孩子呢

　  他回家度周末，以“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状态，在家里呆了两天。之后，他拍拍孩子的脑袋，语气如常地说：爸爸5天后再回来。然后，他出门，驾车绝尘而去，去岛外他的单位宿舍，或者去我所不知道的哪间出租房——我知道，那个宿舍里，或者哪间我所不知道的出租房里，有个怀孕两个多月的女人在等候他。
　  门里的我，望着他如此平静地离去，我的表情冷漠，冰霜一样，我没说一句话。其实，我很想哭，但流不出一滴泪。我也很想笑，却笑不出一丝欢乐。我更想像个泼妇一样，暴跳如雷地拦住他，歇斯底里地扯住他，但我的心，已经死过无数次了。
　  我的一颗高傲的女人心，面对他的背叛，为了挽救我们的婚姻，不得不低到尘埃里，然后被他百般践踏，践踏成泥。我的这颗心，还是一颗柔软的女人心吗？
　  这个周末，我对他说：给你两条路，一是你让那个女人去堕胎，然后你和她分手，你回家，我当一切没发生过，我们好好过日子；二是我成全你们，我们离婚，但孩子房子车子存款我全要，你净身出户。
　  没想到，他居然这样回答我：如果我两条路都不走呢？
　  是呀，两条路他都不走，那么，我能听之任之吗？我能走怎样的第三条路呢？难道，我该默许他一周里5天与那个女人同居，2天回到家里，等待他们的孩子出世吗？难道，我再宽容、再善良、再渴望这个家的完整，就不能有自己的人格了吗？要知道，我也有我的人格底线呀！
　  其实，他与她的暧昧往来，早有蛛丝马迹，在他单位，早是公开的秘密。只是，外界纷扰，我自宁静，瞎子一样宁静。对他的情绪变化、不常回家、种种谎言……我总对自己说：他是工作狂，他沉迷工作，他是想给我和孩子一个富裕一点的家，给我们一份好一点的生活。而我，也觉得他不常在家，我一边工作一边带孩子，因为习惯了，也能把日子过好，也不觉得家里因为他的经常缺席，我和孩子的生活有受到什么样的重大影响。只是，我有时会忍不住唠叨，劝他要以家庭为重，不要那么重视工作，要常回家看看，而已。
　  我一直信任他，一直信任他。直到有一天，我明确知道他居然有个同居女友，且关系持续好几年了。那刻，我崩溃了。
　  一向以来，我不是一个情商特别高的人。我复杂的童年经历，在我的心里留下挥之不去的重重阴影。与他相识相爱到结为夫妻，我们携手共度日子，我曾经多么信任他呀。
　  可是，他怎么能够以已婚身份，公然与一个未婚女人同居，脚踏两只船，优哉往来于我和那个女人之间，并最终，让那个女人怀上他的孩子呢？这样难以收拾的局面，让我情何以堪呀！

　  他和我一样，也是借钱上学的，自然知道借钱有多么难，而我第一次见到他，就表示愿意借钱给他，这让他很感动

　  我的亲生父母生了五个女儿，我最小。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将我给了人。我的养父母家的家境好，他们有一个亲生女儿，他们抱来我，是要给女儿做伴的。姐姐大我4岁。
　  我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有一天，养母突然自杀了——养父成天赌博，又和邻村一个女人鬼混，养母气不过，与养父大吵一架后，一时想不开，就喝了农药，轻易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养母不在了，养父自然经常不着家，他要么在赌桌上，要么在那个女人家。家里就剩我和姐姐相依为命，我们自己照顾自己。那时，姐姐读初中，没有了大人的严加管束，再加上养父品行不端，姐姐便不爱读书了。然后，姐姐早早就恋爱了，不顾家里反对，辍学了，参加工作了，搬出家里了，很少回家了。因而我读高中那三年里，我几乎和姐姐没有往来。
　  这样的童年生活，导致我性格内向，我的朋友很少，我常常觉得自己内心畸形。所幸我很会读书，我的4个亲姐姐也很会读书，这是遗传吧？所幸尽管养父品行不端，但家里再穷，养父也从来没有产生过让我辍学的想法，他从不因为家里没钱而不让我去读书，他借钱，一直借钱供我读书，直到我考上大学。所以，我至今对他仍然抱有感恩之情，我每次回家，都会拿钱给他。
　  我读大学的第一年，是姐姐为我提供的费用。我读大学的第二年，就去当家教，我有了收入后，就自己承担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了。
　  大学第二年时，我认识了他。他与我同镇，比我高两届，是学生干部，只不过，他是专科生，我是本科生。1998年，他毕业前，被告知不能留校，只能回农村教书。他很沮丧，同学便劝他，好歹得混到毕业，把毕业证拿到手。同学让他来找我这个老乡，让我陪他读书。
　  认识他时，我有很奇怪的感觉，好像与他很熟悉，一点不陌生，没有隔阂，可以敞开胸怀谈心事。他告诉我他没钱。我说，我做家教，有钱呀，我可以借给你。他和我一样，也是借钱上学的，自然知道借钱有多么难，而我第一次见到他，就表示愿意借钱给他，这让他很感动。
　  我们一起读书，很单纯地一起进出图书馆，一起到教室晚自习。他毕业工作后，考上母校的本科函授。这时，他开始追求我，开始主动约会我，而我在心里，早把他当成可以依赖和信赖的兄长。我大二读完的那年暑假，我不想回家，我留在学校里。白天我和他一起出去玩，晚上他就住在我宿舍，我睡上铺，他睡下铺。
　  暑假快结束时，我的家教工作也告一段落，我不打算回养父家，我想回生母家。我们就一路同行回家。后来，我去了他家。在他家，我们同居了。他父母对我家里的情况很了解，表现出不太喜欢我的态度，但他执意要和我在一起，说我很适合他。

　  他明确表示，我们的家永远不会散，他不会提离婚，他会对家庭负责到底，他会处理好与她的关系，要我给他时间

　  和他在一起后，他开始接济我读书，直到我毕业。大四那年，我不小心怀孕了，他陪我去做了人流。
　  2001年我毕业了。我的实习期是在岛内一家单位度过的，我的运气实在好，这家单位那年刚好缺人，我一毕业就幸运地进了这家好单位，住进了单位宿舍。而他，仍在农村教书。
　  2002年，他对我说：结婚吧。我说不行呀，刚毕业，我不想那么早结婚。可是，他想独立，因为他没成家，工资得全部交给他妈，他只有结婚了，才能经济独立。这样，我们结婚了。结婚不久我怀孕了。怀孕时，所有人都说我会生男孩，连护士都说我会生男孩，可我生了女儿。也许，是女儿的出生，让他开始变得冷漠的，他对我的关心，不像从前了。
　  在我怀孕生孩子的时期，他得到一个机会，应聘到了岛外一所民办高校教书。进入新的工作单位，他的一切从头开始，每天都很忙很忙。而我，回婆家坐月子，与婆婆相处得并不愉快，因为养育孩子的一些琐事，我心里很压抑很难过，我得了产后抑郁症。
　  我历来是一个表面坚强、从来不求助人的人。这种性格，是我的童年经历烙下的深刻印记。与人沟通的良好技巧，我历来比较欠缺。女儿出生后，我和他的沟通出现了问题。他每天早出晚归，我又要工作，又要带孩子，又要做饭，忙得团团转，忙得没有好心情，整天精疲力竭的，自然忽略了他。
　  女儿7个多月时，我偶然发现他的手机里有一条短信：我在某某宾馆等你。这短信，是一个女人的名字发来的。我开始警惕。我问他，他说是好朋友，去宾馆开个房间，只是想清静地说话谈心，让我不要胡思乱想。
　  女儿断奶后，我把她送到婆婆家，我们重归两人世界，又回到孩子没出生时的状态，日子如常，一切还好。然后，女儿读幼儿园了，我们买房子买车子了，他的工作依然忙碌，他从一名普通教师，升为单位的中层干部。
　  我们不过是普通夫妻，沟通少，一定会出现问题。2009年，他说要考研，要住在学校里专心读书，暑假他也不常回家，仅是两三天回家一次。岛内与岛外，才多少距离呀？他开车，回家的时间能浪费多少？我说：我去学校找你吧。他说：你不要去。我开玩笑说：你不许找女人哦。
　  2009年9月，我带女儿去他学校，在他宿舍找到一张房屋的出租条。他解释说是别人租的房，条子是帮别人拿的。那时，我终于不再自己骗自己了，我终于相信了他早有自己喜欢的人的事实了——那个女人，是他同一单位的，住在同一栋宿舍楼里，他说只是生活上互相帮助，没有私情。我找到那个女人，和颜悦色地询问，女人同样死活不承认。
　  11月份，我上他的QQ，获得了他出轨的确凿证据。我哭，我闹，我逼他表态。他明确表示，我们的家永远不会散，他不会提离婚，他会对家庭负责到底，他会处理好与她的关系，要我给他时间。

　  几个月过去，他依然在我们两个女人之间徘徊，仿佛谁也割舍不下。有时我难免会想，或许，他真正想要的，就是这样一妻一妾的日子

　  痛苦之中，我做出艰难的理智决定：我给他时间。我不吵不闹，我把这件天大的事情隐瞒下来——内心深处，我一直信任他，我相信他能够稳妥解决。
　  沉浸在痛苦里，我开始自我反省。学数学的我，开始阅读如何经营婚姻的书籍杂志。他不在家的时候，我给他打电话给他发短信，对他表示我的挂念和关心，他也一再说不会放弃这个家，“负责到底”这四个字，他也一说再说。
　  我也去找了她，让她放手。她说看他的态度，如果他放弃她，她一定不缠着他。
　  似乎，事态朝我期望的方向良性发展。内心里，我一直是想要一个完整的家。我以为，我只要耐心加宽容，给他时间，就能让他重归我和女儿的怀抱。
　  可是，他是如何处理与她的关系呢？几个月过去，他依然在我们两个女人之间徘徊，仿佛谁也割舍不下。有时我难免会想，或许，他真正想要的，就是这样一妻一妾的日子？
　  今年过年前，我仍问他：婚姻不是儿戏，你要怎么办？他说：你让我考虑清楚。而之前，他是信誓旦旦说要这个家的呀。大年初四，我说，我给你5天时间，这5天，我们不联系，你好好考虑。初八晚上，他回家了。我再问他，他说：我心里有结，这个心结如果打不开，对谁，我都是罪孽之人。我说：那好吧，我再给你时间。情人节那天，我带女儿去找他，他和她在一起。我再次逼问他：你两边都要，是不是要拖到孩子生下来？那天，我火了，不想再委屈自己，不想再强撑门面，我将他的背叛告诉了他父母，我请求他父母出面，帮助解决。没想到，他也火了。他居然反应激烈，对我表示强烈不满。他说，这是我们两个人的问题，与她无关，与他父母也无关。
　  两个人的婚姻，仅仅事关两个人吗？但为什么，要多出一个她？也许不久后，再多出一个孩子？多出一个她后，多出一个孩子后，两个人的婚姻，还是仅仅事关两个人的婚姻吗？
　  可笑的是，他是他家里人的骄傲，是他弟弟的榜样。他的弟弟妹妹无法接受他们的大哥做出这样的事情，甚至对我说，他们的大哥也许遭人陷害，也许有苦衷，是不得已的行为。然后，他全家人苦口婆心劝他，没有结果。最后，我的家人和他的弟媳都让我做好离婚准备，都劝我想开点。可他，就是不和我谈离婚这件事。我憔悴无比，消瘦飞快。我还得装出笑脸对同事说我在减肥。我的脾气变得很差，常常冲女儿发火。我知道，面对老公出轨这件事，我处理得并不是很好，但我真的是竭尽全力在争取最好的结果，万般努力地在争取家庭的完整呀。
　  痛定思痛，前几天，我突然想开了，突然释怀了，我开始吃得下睡得着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有阻止办法？如果，我这样努力争取仍然无果，是不是，我也许就该放弃了？是不是，懂得放弃，也是一种好的生活理念？

【记者手记】
尊严比爱情贵重得多
黄静芬

　  柴米油盐的婚姻中，一方出轨的案例，早是“太阳底下无新事”：总是一方哭诉，另一方执迷不悟，于是，伤害一重接一重。
　  这样的案例里，我很害怕看到女人的歇斯底里反应：大哭大闹，威胁上吊，鸡犬不宁，家宅不安……仿佛，曾经相濡以沫的夫妻，眨眼枕边人就变仇人。我也很害怕看到女人的死缠烂打反应：自尊全失，苦苦哀求，以眼泪为攻势，以柔弱为武器，只要他能回头，她愿意咽下所有委屈……仿佛，曾经相亲相爱的情侣，眨眼就变成奴隶和将军。
　  如今，在很多女人心里，爱情高于一切，爱情比尊严贵重得多。然而，张小娴说过：当一个男人不再爱他的女人，她哭闹是错，静默是错，呼吸是错，活着是错，死了还是错。这话，多精辟呀。因而，女人在遭遇情变、婚变时，何苦死缠烂打，何不好好爱惜自己，何不好好保护自己，以自尊为自己的依仗呢？
　  男人若花心，女人请绝情。有时，这是女人“柳暗花明又一村”的一条出路。

    （刊载于2011-03-16《厦门日报》3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