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6月7日星期一）

    今天，全国957万考生参加高考，我女儿是957万之一。今天，厦门15570名考生参加高考，我女儿是15570之一。这一段，有关教育专家和媒体天天在说：以轻松平常心参加高考。

    能轻松吗？能平常吗？空谈理论，谁都能滔滔不绝。但，你成为当事人，身处其中，要持轻松心态，似乎艰难。

    一年一度高考，究竟考的是孩子？是家长？还是全社会？这两天，避不开的是，到处厉兵秣马，一派紧张景观。

    夜里，睡得并不踏实，清晨5点多醒来，辗转到6点多，起床，迷糊着直奔厨房，为女儿准备早餐，为她泡一壶要带去考场的菊花茶。

    女儿倒睡得安稳，直到6:45闹钟响起，她才一蹦而起。

    她的早餐是：酸奶一杯，白煮蛋一个，三明治一个，提子4粒。出门前，喝了几口我专门为她泡的西洋参汤。

    找了朋友专车接送女儿。路上，车流如织，车速缓慢。朋友说：怕堵车，专门去要了“爱心车”车贴，如果遇堵车，以此标志，可以畅通无阻。

    校门口，人群一簇一簇。车停，女儿下车。我冲她挥挥手，话没说出一句，交警就喊：不能停，快开走。注视女儿缓步进入校园，我只来得及喊出“好好考”三个字。

    午餐是：红菇炖番鸭，素炒丝瓜，素炒空心菜。

    做好午餐，去接女儿。楼下公告白板上，物业写的“高考期间，严禁大噪声，限噪护考生”之大大蓝色字，很醒目，让我不禁再看一眼，再次觉得，高考确实是全社会之大事。

    校门口，阳光灿烂。翘首盼望的众多家长，目光一律紧盯同样方向。

    缓步踱着，就见到本城几乎所有媒体的著名摄影记者，他们专业的长枪短炮，也一律对准同一方向。

    与他们搭腔。说是要拍几张温馨画面，便头顶艳阳高照，晒得满脸通红。“早知道你是考生的妈，让你摆拍几张得了。”我嘻嘻笑：“是呀，我的接与送，保证温馨无比，一定符合新闻要素。”

    谈笑间，考生鱼贯而出。所有目光和镜头，立刻对准他们。很多孩子立刻将阳伞压低，或将头压低，躲避镜头。女儿出来了。我迎上去，搂住她的肩膀。

    不敢问她考得如何。小心观察她的神色，看不出异样——老师和同学早就以“淡定”一词评价她，此刻，她真是“月明风清”之镇静。

    午餐时，她说一句：考试时觉得热，是不是喝了西洋参汤的缘故？下午不喝了。

    她还说一句：很好玩的，老妈你穿得红艳艳去接送我，我们老师也全部穿得红艳艳，是不是，都祈望红运高照呀。

    当然是呀，寒窗十五载，盼的不就是，这刻，孩子能够博得金榜题名的成绩吗？

    晚餐是：苦瓜炒鸡蛋，凉拌紫菜，素炒高丽菜，还有半罐中午剩的红菇番鸭汤。

    做好晚餐，去接女儿。路上，看见凤凰花开得红艳。在校门口等候，看见校园里的凤凰花也开得红艳。

    然后，看见女儿的语文老师，穿一件红艳T恤。我与他打招呼，他笑，说：家长好辛苦呀。我也笑：辛苦的是老师呢。

    接了女儿回家。她说：我们这个考点表现正常，听说一个教室里，有三个考生流鼻血，听说另一个教室里，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手机是一位社会考生的，他很可怜，数学成绩被取消了。她说：上午有个同学考完，很迷惑问我：难道我们今天考的这场，就是高考吗？

    呵呵，这半年，几乎天天考，已经成为考试机器，考得无比迷糊，考得不知今夕是何夕，是不是？我这样问女儿。她说：是呀，我也有点迷惑，难道这真是决定命运的高考吗？

    然后，女儿愁眉苦脸了。她说：明天上午考文综，300分呀，多么可怕。

    然后，她说：我今晚要临时抱佛脚了。

    吃好饭，洗好澡，她捧着书本读，我捡起她丢一地的校服，扔进洗衣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