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2月27日星期六,下午14:45,学校大礼堂里有一千多位无比热爱孩子无比关怀孩子的家长和老师。此时,高三年段第一次家长会即将开始。
此日,距离孩子高考100天,学校适时召开家长会,无疑是重要必要之举。可此时,校长讲话、专家讲座、老师苦口婆心,能起多大作用?能为孩子高考成绩增加多少分数?能为孩子未来命运积累多少筹码?今日中国教育,早已进入非常可怕、非常恐怖时期,这是不争事实。
分,分,分,是孩子和家长命根,也是老师命根。上学期结束,女儿回家说,她们班级期末市质检考试成绩,排名从年段文科第一掉到文科第二,如此,班主任在班会上情不自禁哭了——班主任于市质检考前大婚,因而,刚刚度完婚假的美丽新娘,面对第二的成绩,面对她的学生,不断检讨自己不该在“非常时期”顾及个人终生大事,而应该时刻将关注目光放在班级各项工作上,哀叹中,眼泪不知不觉就溢出了——在这里,我对女儿的班主任表达深深敬意,为她对孩子们的超级负责,为她自责自怨的可爱眼泪。
昨晚,几位文友聚会。我说,这100天我固守厦门这座岛屿,不参加任何需要外出住宿哪怕一晚的任何活动。文友们异口同声表示理解,都说非常时期只能选择非常生活,重大危机面前,要付出全部力量应对。
如今高考,真是一场重大危机呢。如今高考,真是一场重大灾难呢。古人曾云,人生有四乐:久旱逢甘雨,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他乡遇故知。而今人,其最大喜乐,毋庸置疑是孩子金榜题名时呀。
如此,能掉以轻心吗?不能呀,至少,我这个俗人不能。
然而,怎样做高三孩子的合格家长?我不知道,我不明白呀。
只好,摸着石头,战战兢兢过河,并将自己,“煎熬”在时间这口阔大深锅里。我只希望,我的孩子能够在自己人生重要阶段成熟懂事起来,并清晰明白命运握在自己手里,只有自己为自己前途努力,才有好结果如馅饼从天降落。
16:20,年段家长会结束。一千多位家长潮水一般涌出礼堂,分支流进各自孩子班级。
坐在女儿的座位上,我第一眼看到的是,黑板右边,有一块小白板,上面写两行字:距离高考仅剩100天;距离市综合质检14天。“100”和“14”,是红色字,很醒目,很有触目惊心效果。
立刻,这两行字使我正襟危坐,摆出当学生时听课的认真表情,并掏出笔,认真做笔记。
班主任首先登上讲台“演讲”。她对上学期期末的质检考和开学初的上学期期末考进行点评:A、亮点没突出:列出5位学生名字,说他们优势未体现,尚有短腿科目,但潜力巨大,只要努力再努力,考上一流大学没问题;B、本一本二边缘:列出15位学生名字,说考试时状态好,上本一,发挥不好,读本二;C、本二与本三之间:没列出学生名字,语气加重说,本三不能成为任何家长和孩子的目标呀。在“演讲”过程中,班主任一再强调努力会带来收获的真理。
然后,语文老师说,家长要帮助孩子分类整理材料,要帮助孩子收集作文写作材料及优秀作文,要抽查孩子的背诵篇目。历史老师说:临阵磨枪,该背则背。数学老师说:老师与家长、孩子是在同一条船上,要同舟共济。地理老师(班主任)说:高轻度训练,是有必要的。
最后,班主任介绍这100天重要安排:4月13日、14日,市质检;4月10日、11日,省质检;5月10日、11日,市适应性考试;6月7日、8日,高考。
最后,班主任说,除4次大考,还有6次周考。不进行大考的每周,周一考语文,周二考数学,周三休息,周四考文综,周五考英语。
考,考,考,我的满耳,都是这个“考”字。这个“考”字,从辛勤园丁口中娓娓说出,子弹一样,射进每位家长心里,是怎样酸甜苦辣滋味?
不得不感叹,现在孩子的高考,比我们那时的高考,残酷无数倍。我相信,以后孩子的高考,比现在孩子的高考,一定也残酷无数倍——这样严寒现状与无情预测,让我们对多年来的教育体制改革,既满怀期待,又深深失望。
然而,期望也好,失望也罢,都不能减轻孩子承受的巨大压力。做家长的,只能陪孩子一起成长——孩子成长需要磨折,做家长的,在孩子的磨折中,命定逃无可逃“被磨折”。
17:50,家长会进入家长与老师个别交流阶段。我离开女儿的座位,与在教室外张望的女儿聊几句。她还没吃晚饭,正要与同学一起去胡乱填肚子,然后回教室晚自习。抱抱女儿的肩,我匆匆走出校园——向来家长会,我不与老师做个别交流,这次重要家长会也不例外。
校园外,天色阴暗,浓雾笼罩。走在雾里,好像走在细雨里。
深深地,呼吸一口。浅浅地,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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