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月17日星期日）

    清晨，睡意迷糊，不想睁眼。背好书包准备出门的女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急急冲到我床头，语调快速说：给105元，交高考报名费。我闭着眼，迷糊地说：抽屉里有钱，自己拿去。
    女儿出门上学后，我蜷在温暖被窝里，意识一寸寸醒，缓缓睁开眼。
    不得不感叹，时光如流水呀。倏忽里，距女儿高考，已不足5个月——进入倒计时了，也就是说，距我和女儿共同翘首盼望的“解放”日子，伸出手，可以清晰触摸到边缘了。
    昨天，问女儿：高考结束，你们是不是会把书本往空中一抛，随之，欢呼雀跃？她说：考完回到家，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把穿3年的校服，全当垃圾处理。
    呵呵，爱美女生，飞扬青春被生生束缚在整齐划一校服里，宛若娇蚕困在硬茧内，动弹不得，舒展不得，随心所欲不得——我一直疑心，如果本市有一所高中学校，不以“优质”、“名牌”吸引无数家长和孩子飞蛾扑火，而以美丽校服为招生广告，女儿3年前，会不会义无反顾投奔去？好在，如今中学校服大同小异，举目望去，都是呆板款式，我因此不必杞人忧天，持这种深刻担忧。
    这段，阴冷气候如蛇，冰凉缠牢，无孔不入。每天，都为女儿不肯多穿衣而头疼——她总是，贴身棉毛衫、长袖棉T恤、长袖棉校服三件衣服重叠，脖子上缠着长围巾。这样装扮，不冷吗？她说：穿太多，手抬不起来，难以写字。
    最冷那几日，逼她在校服外，套一件厚实外套。可是，宽大校服无比憋屈地、皱皱巴巴地，藏在修身外套里，女儿那双手，真的无法动作自如。而宽松外套穿在宽大校服外，那个难看呀，女儿因此说：我情愿挨冻。而毛衣呢？不喜欢毛衣，不喜欢毛衣毛刺刺的感觉。女儿坚定说。
    闽南有俚语：爱水勿顾得流鼻水。水，美丽也。如今，薄衣挑战严寒，似乎是爱美年轻人一致行为。好在，女儿酷爱围巾。我为她买过很多围巾——穿校服的高中女生，在寒冬，惟一不被学校禁止的审美趣味，应该是，表现在各自脖子的缤纷色彩上——毛线的桃红长围巾、针织的暗红与白色交织长围巾、真丝的黑红方格大方巾、棉麻的黑白条纹三角巾……女儿同学评价说：你的每条围巾，都非常漂亮。听这样赞美，女儿得意洋洋。
    如今，面对比自己高出一大截个子的女儿，我常常，陷入深刻体味青春稍纵即逝的滋味之中。走过青春后，失去青春后，我早已经知道，好时光是熠熠发光金子，不能完全被掩埋了去。所以，在眼睁睁看着孩子的青春陷在学习重负里，苍白无色，贫乏无力，做母亲的，能做的，也就是努力为女儿提供一点点她想要的美丽意趣，作为她的快乐之源。
    中午，做了白灼海虾、玉米棒子煲龙骨汤、虾皮炒芥菜、黑木耳炒绿豆芽——我一直相信，严寒里，美食带来的快慰，宛若棉袍，有亲切的温暖。餐桌上，看着女儿大快朵颐，看着她狼吞虎咽的吃相，我的欢愉，在眼里心里，如花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