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0月3日星期六）

（青春18岁。   苏西摄影。）

    记得，一次做电台直播节目，主持人问我给自己怎样的明确定位。我说，第一，家庭主妇；第二，职业妇女；第三，才是他人眼中诸如作家诗人之其他。而今天始，我是一位18岁女孩的妈了。
    这个定位，令我，有些恍恍惚惚，有些迷迷茫茫，有些小小成就。时光流逝，不知不觉，18年消失无踪。女儿说：我怎么就成人了？我说：我怎么就苍老了？真是：“人见生男生女好，不知男女催人老”呀。
    与女儿一起，手牵手，兴高采烈去订蛋糕。面包新语8寸抹茶蛋糕，黑魔粒蛋糕切片、百香果巧克力蛋糕切片、香柠乳酪蛋糕切片。这些美味，应该能够很好体现生日的隆重仪式了，应该足够满足女儿和她的同学们极其旺盛的青春胃口了。
    早上9点，女儿邀请的同学们来了。像年年女儿生日一样，我依然是，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将大大客厅留给女儿和3位美少女2位小帅哥。他们大声说笑，嘻嘻哈哈，年轻的面容无比动人，清脆的嗓音无比好听。
    直到女儿喊：妈妈，点蜡烛切蛋糕了，你快来帮忙。
    我缓缓将两根蜡烛插在抹茶蛋糕上，一根“1”形状，一根“8”形状。瞬间，“18”两字，有些触目惊心。我瞥见女儿眉心微微一跳。我点燃蜡烛。大家拍手唱《祝你生日快乐》。女儿双手合十，默默许愿——她许下什么愿望呢？
    然后，留一桌狼藉，女儿与她的同学们呼啸而去。女儿的钱包里，装进几张我给的大票子，他们去看电影《风声》，去热闹吃午饭。而我，利索打扫好“战场”，一个人在空荡荡家里，心里，不禁生出一丝感叹——“爱到深处无怨尤”这句话，一定不指男女情爱，一定指血浓于水的亲情，一定指中国父母对孩子“慈母爱子，非为报也”之情怀。
    女儿18岁生日，与中秋撞了满怀。18年前，挺着预产期已到的沉甸甸大肚子，我盼望果实成熟一样热切地想，她会不会在中秋降生？可是，中秋过了，国庆过了，她依旧在我腹中，留恋母腹的温暖，不肯来到繁杂人世。无奈之中，医生说，再不生，就动用非常手段。如此，国庆两天假期结束，正常上班的3日早上8点，医生给我点滴了催产素。然后，先兆子宫破裂、大出血、破腹产……我鬼哭狼嚎的声音响彻整个妇产科。我神志迷糊在鬼门关兜兜转转，突然，我无比清晰地听见女儿响亮的啼哭，那一声一声，宛如焰火升空的欢腾喜悦，那一刻，母亲的光荣从此属于了我，母性的光辉也同时属于了我。
    18年漫长，18年短暂。我想，因为我是母亲，我才能够，用18年时间，将自己塑成如今这般模样：心意安然，静静度过波澜不惊一日一日，不管，是自己过日子，还是日子过自己，持平和情绪，笑看红尘喧闹与寡淡。
    在喜来登酒店，我、女儿、苏西三人过中秋。一餐饭，吃3小时，吃得开怀无比，吃得满足无比。步出酒店，又圆又亮中秋月挂在澄澈天宇，似乎一动不动——据天文学家测算，此轮中秋月，是本世纪以来观测效果最佳的月亮，其地平高度角为1987年以来中秋月之冠。
    仰望月亮，此“放出白毫千丈，散作太虚一色”美景，让人的心，微微一动。人世千载流转，人如蚁，一群一群前赴后继，又如庄稼，一茬一茬生长，生命历经万劫磨难，所得体悟代代传承，不变的只是日月，依然一副不老面容——人的生命，不过流星一颗，明与灭，不过如此。
    牵女儿的手，进家门。未开灯，见满室清辉，月色从窗口涌进，浓雾一样，在沙发、橱柜、木地板上，敷上美丽微光。在暗中站片刻，想起苏轼《赤壁赋》中的词句：“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成声，目遇之而为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乃造物主之无尽藏也。”
    嘴角一咧，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