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喜乐着，居然如此累，累到身心俱疲，双眼迷离，思惟困顿。

    从昨天中午起，就一直迷糊，就一直恍惚——这么大的喜，仿佛捡到金子，仿佛捡到一块熠熠闪光金子，让悬挂多日的心，刹那落回原位，激烈跳荡，一时无法平静。

    3年前，女儿小学毕业。初招电脑派位时，好运气由上天掷给她，她得以进入最好学校。为此，我写《好像捡到金子》一文，记录雀跃心情。记得当时对她说，3年后，妈妈希望，再捡到一块金子。

    3年时间，如白驹过隙。自上月中考后，我开始忐忑不安等待成绩公布。对女儿说，能不能，拿个高分？能不能，不要考个不尴不尬分数，无法决断，从而承受百般折磨？能不能，不要花4万元择校费，4万元银子不好挣？女儿眼一白，幽怨说：能不能，请你，闭嘴？

    昨天中午，得知成绩提前公布，打声讯电话可知晓，便打电话给女儿：妈妈要上班，没空伴你身边，自己查分吧。她紧张说：也许自己查，会昏倒。我建议她找同学来家，陪着一起承受真相揭开一刻。她想想，决定自己面对。5分钟后，她激动报告分数，语无伦次。

    关键时刻，手机没电。翻遍包，找不出备用电池——换了包，备用电池搁昨日包里，只好，隔一段时间往家里打电话，嘱女儿问问其他同学分数。

    下午3时，网络可查分。女儿查了高分段人数，汇报给我：400分以上561人。我拿计算机算：双十正取生584人，一中正取生584人，两所伟大名校共录取正取生1168人，而女儿分数比400分多一截（嘻嘻，具体分不公布啦，有炫耀之嫌）。如此，可以放心，可以跷脚，可以偷乐，可以傻乐。

    晚上，忍不住打电话给跑教育口的佘名记，她笑我：分少发愁，你愁什么？快快收工回家，好好睡觉去。

    回了家，已晚9点，先打电话回老家，向爸妈汇报，老人家喜得声音都是笑，一迭声说：别亏待他们的外孙女，要好好犒劳她。然后，给手机换上备用电池，收许多询问短信——手机关机，朋友们以为大事不好，以为没准小人家考不好，我伤心欲绝。然后，草草吃个玉米馒头当晚餐。然后，与女儿一起乐。然后，与女儿一起进入梦乡，一夜梦甜。

    今日，四面八方消息来，都是朋友孩子考了多少分，朋友与孩子如何焦躁无比——370多分怎么办？380多分怎么办？390多分怎么办？而我，神闲气定，上午去双十参加志愿填报说明会，有一句没一句听着，中午接了上完日语课的女儿——她申请暑假读日语，吱吱唔唔说：学费好贵，要1600元。我说，只要你愿意，1600元你妈花得起。如此，她周一至周五上午，每天3小时学日语，态度无比积极，乐此不疲——领女儿狂吃自助餐去，边吃边嚷：胖就胖吧，肥就肥吧，开心最好。

    真是开心。真像捡到金子。这块金子，比3年前那块大且沉——3年前，赌的是运气，这刻，赢的是实力。有什么理由不尽情乐呢？

    吃得很饱很饱后，吃得很快乐很快乐后，又对女儿说，希望3年后，你高中毕业时，再让你妈，捡到一块金子。

    呵呵。

    附旧稿：好像捡到金子

    家里安装宽带，师傅说，15分钟搞掂。半个小时后，气定神闲的师傅开始着急，我更是着急呀。初招电脑派位资料10时电话可查，10时半上网可查。眼看到10时，宽带信号一直不出现，师傅一直占用电话，一直问：机房，到底给信号没？我只好用手机向朋友求援，将女儿的学号报告之，让A抄起电话，让B登陆网络。

    10时10分，A电话打入手机，说：查不到。10时17分，A又打来电话，激动地说：“双十！你女儿派去了双十！”“真的？”我几乎不相信。“我查的结果是这样，你自己再问问。”A有些迟疑。我立刻用手机拨16881881，耐着性子听完机器一连串机械应答，然后，依提示输入女儿学号、出生年月。隔了漫长几秒，终于，我听到低沉的“双十”二字。

    盖上手机，心跳居然加快，立刻拨号给B。B说：我上不了网，大概查结果的人太多。我说：电话查的结果是双十，我还想要网络查询结果，只有这样，我才能最后相信。

    师傅终于将宽带安装好，我将钱交了，将师傅送出门，立刻锁门，因脖子常酸，已约了医生拍颈椎片。11时，在去医院路上，B又来电：“网络查询结果，确实是双十，我将结果打一份给你，让你亲眼看看，你应该相信了。”我忍不住在阳光下跳跃起来。

    好像捡到金子。确实是捡到金子。人流如织的路上，我傻傻地咧着嘴笑。

    拍完片，医生说，4、5、6颈椎体呈不同程度增生，颈椎退行性病变。我说，长期伏案，职业病嘛，不要紧。一掏手机，2个未接来电。欲赶紧回拨，铃声响起，是女儿班主任的声音。一向喜欢女儿的这位老师，平时常调侃我是“懒妈妈养了一个好女儿”，她居然也是激动的高音调：“你跑哪去了，手机不接。你女儿去了双十，你知道吗？”

    终于，终于，在我的忐忑等待、无法左右女儿去向的无力中，在电脑铁面无私、无情无意的随心所欲里，我的女儿很幸运地得到了她人生之路的一张好牌。

阳光下，我走着，傻傻地咧着嘴笑，肩和脖不酸疼了，腰杆挺直，步子轻快。

    （2004年6月29日星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