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和哥哥的房子门对门，大妹一家三口住在隔壁楼梯五层，小妹居于县城那头，距爸妈家走路15分钟路程。因而，爸妈的屋里每天熙熙攮攮像集市——儿女、媳妇、女婿进进出出，孙女、外孙窜来窜去。

过年前，妈妈必收拾好最大那间屋子，铺上最暖和的被子，我必携着女儿在某个寒夜里进门。呵，又回来了，又是爸妈的女儿了，又过上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多幸福！

除夕这天午饭后，妈妈必赶我：去，领小的们洗澡换新衣去。抱着小妹的儿子，去哥哥房里的浴室，放一大盆热水，将小家伙浸进去。然后，哥哥的孩子、我的孩子、大妹的孩子依次在卫生间出入。孩子们进浴室时抱一叠新衣，出来时，小脸红扑扑，一身簇新。

我在爸妈身边工作时，年年充当全家人年夜饭的主厨。这几年，妈妈心疼我离家在外，又忙工作又独自养育女儿，辛苦异常，每年的探家日子，就让我成了游手好闲动动嘴皮的主儿。我一会儿踱进厨房，拈一块爸爸烧的糖醋排放嘴里，一会儿在客厅茶几上，拿一片妈妈做的花生糖尝尝。

主厨必是老爸和嫂子。退休前老爸向来不理厨事，老妈戏称他是油瓶倒了也不扶一把典型的闽南男人。如今退休十几年，老爸将厨艺练得出神入化：红菇鸭、香菇鸡、糖醋排、清蒸鱼、炒白果、烧面线……一碟一盆摆上桌，加上一个热气腾腾大火锅，怎不让全家13口人将肚子撑得滚圆呢。

下午3点多，窗外的鞭炮声就一阵一阵响起，到了４点，各家各户的鞭炮声你唱罢我登台，根本没有安静的空隙。爸爸和哥哥笑着，孩子们闹着，在家门口，点起长长鞭炮。噼噼啪啪震耳欲聋的响声，昭示着新年的红红火火。

入了桌，照例每人一杯红葡萄酒，吃着，喝着，说着，直到杯盘狼藉，人人红着脸。然后，嫂子和妹妹收拾好残羹剩菜，洗净碗碟，一大家子浩浩荡荡逛街去。

走在街上，遇着街坊打个招呼，碰上旧友唠叨几句，走过公园，走过步行街，走过挂着红灯笼贴着红春联的商铺，踩着满地红红鞭炮屑。

回了家，正值“春晚”开始。嗑瓜子聊家常看节目，等候除夕钟声响起。

这就是我家的除夕，这就是是爸妈的除夕，年年如此，不变不改。年年为了全家人团团圆圆相聚的这一天，爸妈盼了又盼。

今年，我又要回去了，回到爸妈的身边。年夜饭的桌边多了我，多了我的女儿，爸妈要将那张老脸，笑出多少朵快乐的菊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