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泉美食

黄静芬

天蒙蒙亮，浴着朝露和如雨鸟鸣，穿过两排大树的遮地浓荫，踱出古田宾馆幽碧的氛围，到熙熙攘攘的菜市场闲逛去。

恰逢墟日，一摊摊菜一摊摊水果摆得齐整，满目红白黄绿美丽色泽，呈现尘世亲切迷人烟火味。遛一圈，蹲于一老阿婆前，捻捻她面前一袋袋当地人称“苦抓”的干败酱草。“很好吃哟，炖骨头或小肠，清热退火呦。”苦抓炖大骨头，是炎炎夏日我在厨房中忙碌一阵后端出的好汤好水，绿色食品嘛，苦中带甜，饱口腹又减肥。用5元钱买1斤，拎一袋站起，一位平端一个大簸箕的中年妇女进入眼帘。我问：卖什么？米粄。优质早米磨浆，加田间一种绿色野草剁成细茸，裹炒好的豆干、笋丁、香菇、瘦肉末等馅料成三角形，巴掌大，蒸熟，热腾腾，5角钱一个。捏一个张口就咬，一股浓香扑喉。全买了，带回宾馆给尚在梦乡里流连的同伴们细细品尝。

早餐后离开革命圣地古田，赶到连城南部小镇新泉。新泉风光秀美，古榕披拂，翠竹亭亭玉立，温泉股股蒸腾，是洗净铅华给你凝脂肌肤的好水。没有时间泡浴，遗憾充满心里，只把双臂在温泉里浸了又浸，感觉如两尾活泼的鱼。

新泉被誉为“美食之乡”。这个可爱称呼，令人口腔生津。午餐在镇美食协会挂牌“美食店”的一家饭馆，据说此处美食最地道。围着原木八仙桌，大家垂涎三尺飞快伸筷。

可惜，最著名的“涮九品”没吃着。这道菜又称“涮九门头”、“一壶九香”、“一盘九脆”，是用牛里脊肉、牛鸡肝、牛肾、百叶肚、牛舌黄、蜂肚头、草肚壁、牛心冠、黄喉管制作，在香藤根药草、辣薯、米酒熬出的汤锅里涮，配以熟油、姜汁、沙茶酱、香醋佐料。吃时肉鲜美脆嫩，汤清香溢鼻。难怪此道菜荣登《中国名菜谱》。

我们吃了“炒九品”。精细刀功将“涮九品”大部分用料切成花绞和刀花，加笋片、油炸豆腐、草菇，旺火翻炒，吃时将肉、油豆腐、笋片三者合一。品了“白豆腐焖小溪鱼”。好水才能做出好豆腐，此地豆腐白、嫩、滑，溪鱼同样白、嫩、滑，抖抖颤颤夹一块，味道特别清爽。“香焖狗肉”端上桌，隔壁有没有谁跳墙来？以姜片、陈皮、荜拨、花椒焖狗肉成胶质状，满墩墩大盘端上，立时奇香扑鼻，叹道“天下美味莫过如此”了。芋子，再常见不过，当年康熙特使品后进贡皇上，皇上认为新泉人将这么好吃的芋子当饭吃，生活实在好，可新泉名儒请特使以芋当饭，原意是想让康熙知晓人民困苦，以减轻赋税。“大骨炆芋子”以捣碎猪蹄骨、优质鱼露、荜拨、八角、酱油和毛皮刮净的中等大芋子同炆，色泽金黄，香松爽口。健胃补脾的大薯，切成棱角状，配以牛肉、鱼露、胡椒、香藤根熬出的汤清焖，白薯洁白，红薯紫红，令人食指大动。“灯盏糕”，油炸糕也，用大米、黄豆、少量米饭磨成稠浆油炸，因其形扁圆，中间隆起，好似两个灯盏吻合一起而得名……

一道道美食端上桌，我们风卷残云似的一往无前冲锋陷阵。“白鹜鸭汤”、“兔子倒吊兰汤”、“河鱼标汤”一一喝过后，“捆粄”、“芋饺”、“芋粄”、“薯丸”这新泉客家四大传统小吃，已经塞不进腹。然而，我们胃里满满，双眼仍饥饿。

最乡土的佳肴，最淳朴的民风，最纯净的空气和水，这样山清水秀一个小镇，吃被民众做成美轮美奂的艺术和学问，做成“游冠豸名山，品新泉美食”的旅游招牌，不能不让热爱美景美食的人迢迢而来。

（2001年5月27日星期日）